“都统,准备好了!”五旅司马黄凡推了推凝视着战场的罗大同道。
“炮火一定猛,速度一定要快,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将人给我全带回来!”罗大同眼睛盯着黄凡沉声道。
“都统放心,一定完成任务!”黄凡立正敬礼道。
“小心些,我们有太多是兄弟回不来了,你一定要给我回来!”罗大同回礼后,将双手搭在其肩膀上,用力拍了几下有些激动地道。
“都统放心,我们还未陪着陛下进东京,不会死的!”黄凡笑笑,再次敬礼后转身下城。
罗大同站在城墙上目送他离开,此时城下已经有数队士兵集合完毕,黄凡下城后立刻有兵丁挪开拒马,那里已经清理出了一条仅容两人通过的通路,他一招手士兵们从通道中鱼贯而出,借着河堤的暗影前出百步之后停下脚步。
有士兵掏出火折子一晃,‘噗’的一声轻响吐出一朵火苗,他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圆圈,又左右摇摆了几下,炮声便骤然响起,打破了沉寂的夜晚。此次炮击集中了五旅炮团的所有中型火炮,并加强了炮旅的重型火炮团,共计四十多门火炮,对阵前展开炮击。
河道宽不过二十丈,以宋军装备的中、重型火炮而言可以说是无缝隙覆盖,即便为了保证火力的延续性采用了间隔射击,依然能够保证无差别射击覆盖到前沿的每一寸土地,而在眼睛看来就是一条燃烧的火墙在向前推进,可谓是炮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罗大同看着被炮火映红的天空,对雷鸣般的炮声似乎充耳不闻,耳边仍回荡着‘都统,不要开城,不要救我们……’的嘶吼声,将他的思绪又带回了白天的战斗中,心中也充满了懊悔。
今天的战斗在展开后,蒙元军面对宋军在火力的优势只能继续采用人海战术轮番冲锋以求杀出一条血路,但他们也并非皆是善与之辈,也在战斗中寻找宋军防御上的弱点。敌军很快发现宋军突出在镇外的火力点,不仅给予他们后续增援部队很大的杀伤,还成为进攻途中的障碍,使他们无法在突破后迅速调集兵力巩固突破口。
另外敌军也发现这些悬于主阵地之外的火力点同样是宋军的软肋,在保持对镇中的压力同时,转而调集重兵试图拔出这些火力点,消除进攻途中的心腹之患。同时也不无围点打援之意,以此诱使宋军出镇营救,他们可趁机转入混战,并寻机抢夺寨门。
罗大同也很快发现了敌军战术的转变。外围的火力点一般是以配备百子铳的分队为单位,并佐以一个迫击炮班,兵力根据火力点的大小兵力略有差别,可兵力最多的也不过五十人。各个火力点之间可以相互支援,且能得到镇子中远程火炮的增援。
若是按照以往的战斗规模来讲,火力点配置兵力完全足够了,起码能够自保。但是此次战斗敌军进攻的规模远超五旅参与的战斗,且阵地选择在土台之上,但这点高度在周围平坦的地形上并不占据优势,很快就陷入四面受敌的困境。
当罗大同看到镇外的火力点,在万千敌军的围攻之下就如海上惊涛骇浪中的几块小小的礁石,被一bō_bō汹涌的海浪不断的冲刷。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各个火力点之间虽然初时尚能通过交叉射击给予敌很大的杀伤,但是很快就自顾不暇,陷入各自为战的境地。布置在镇中的火炮在敌军的猛烈攻击下,虽然已经竭力对镇外的火力点提供支援,可终究力有不逮,敌军利用火炮降温停止射击的间隙进行突击。
眼看着前出的火力点在敌军如潮的攻击下,一个接一个被淹没;看着自己的士兵、兄弟拼死反击,有人将将手雷挂在身上,扑入敌群之中。有人来不及装填弹药,便挺着刺刀跳出工事与敌拼杀;炮兵在敌军迫近后,迫击炮已经无法发射的关头,将炮弹引信点燃直接抛向敌军,当敌军扑入阵地后,他们将炮弹反向装入炮膛,将炮、自己和敌人一起炸毁。
待阵地已经无法守住的时候,几乎每一个阵地都向指挥所发出旗语,但并不是请求救援,而是要求都统千万不要派兵出城救援他们。而罗大同也看到攻陷阵地后,遭受到极大伤亡的蒙元敌军不仅将阵亡的宋军士兵尸体分尸泄愤,还将被俘的士兵在城下斩首向守城的官兵示威。
此情此景,让罗大同悲愤欲绝,可他头脑中还保持着一丝冷静,没有下令冒险出城救援,并制止了已经不冷静的一团长。只是下令对几个尚未失守的火力点加强火力支援,而炮兵们也是杀红了眼,不顾火炮炸膛的危险持续射击,总算解除了危机。战至天黑敌军罢战,但依然对几个火力点以重兵围困……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激战,救援部队击溃了敌军,开始陆续回城,他们救回被困的官兵二百余人,并收敛尸体残骸百余具。但他们的牺牲并非没有价值,这股小部队不但杀伤了大量敌军,还整整拖住了敌军一天时间。罗大同亲自将负伤军兵送往医药院救护,又祭奠了亡者,将尸骸暂时安置于庙中。诸事处理完毕后,东方已经放亮,大战又将再起。
令人意外的是这天敌军并没有继续攻城,而是转向镇北的故道。罗大同百思不得其解,众人以为可能连接两日攻城,敌军伤亡惨重却未能寸进,转而选择从镇外突破。而他们并不知符离敌军已经战败逃走,土土哈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况,因此才急于突围。
尽管情况不明,但战斗的激烈丝毫不逊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