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璆大醉而归,吐的一塌糊涂,到凌晨时便醒了,可头疼欲裂让他再难以入睡。想着昨天宴饮听到的话更是心烦意燥,他没想到帅府在自己离开后会发生如此多的事情,殿下居然被逼到引咎辞职的地步。若是自己在,这一切可能就不会发生,想到此江璆更加懊恼,更觉辜负了太后的托孤之情,叔父的教导,也毁了殿下的复兴大计。
“说什么都晚了!”江璆扶额暗自叹气,自己这次捅的篓子太大了,而以叔父的性格绝不会为自己说一句话,还会主张立斩自己以正军法,如此谁也救不了他,自己的雄心壮志,满腔仇恨都随之散去。
对于自己将要面对的结局,江璆在高应松和庄公哲到来时便知该来的总归要来的。高应松乃是一路提刑,负有监察、审讯不法官员的职责,且与自己地位相当,肯定是为查办自己而来。而那庄公哲乃是后军统领庄思齐的长兄,派他随行正是为稳住后军,以断绝自己起兵谋反的念头。这样的安排也正合殿下心思缜密,凡事要留后手担自己已是在劫难逃。
“咎由自取!”江璆叹口气喃喃道。殿下对自己信任有加,并让自己主持琼州迁府之事,可自己却半途率部出走,留下了个烂摊子。由此他可以想象的出殿下会何等愤怒,以致自己几次三番向殿下上书请罪,却都不肯回复一字,想来是已将自己视同叛逆,但这也只能怨自己有过在先。
江璆也并非傻,不知道自己出兵雷州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可此时他除了觉得有愧于殿下的信任和战死的后军军将们外,并没有什么可后悔的。自己以这么大的代价偿清了欠曾家的情,使曾渊子再不能以此要挟江家,此后桥归桥、路归路两家再无瓜葛。
但想到殿下请辞让贤,江璆还是十分心痛。在他的心中,卫王已是大宋复兴的唯一希望,其费尽波折才得以开府琼州。他相信按照其计划,定能在琼州立足,借以韬光养晦,精兵强武,数年后就能有与敌一战的能力,强过现在贸然出击,从而将大宋最后的一点精血耗尽。可正因为自己的擅离职守,使得帅府实力大减,导致殿下的计划难以顺利执行,迫使其不得不黯然退场。
心存内疚的江璆此刻将心思全部转移到了殿下身上,想着失去制置使之位后其会有何打算,是回朝,还是暂留琼州?
他清楚帅府也并不是铁板一块,而是几方势力的结合,其中泉州护驾的义勇和疫船上的那拨病患是其最为信任的,但帅府几经扩张实力却并不是最为强大的;另外还有朝廷在临行前调拨的福建义勇、海南的疍兵,取广州之后又有自己率领的义勇和陈则翁兄弟的义军及收编的部分降军,各方基本势均力敌,谁也占据不了绝对优势。
现在这些人能在一起相安无事,主要还是殿下的存在。这不仅是殿下身份高贵被众人视为皇家的代理人,且还有其个人的独特魅力,能通过不同的手段将大家撮合在一起,可以说就是帅府的粘合剂,地位无人能够代替,其一旦离开帅府只怕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重新成为一群散兵游勇;若是殿下只是去职,人仍能留在琼州,帅府便不会离散,起码会维持表面上的团结,但是……
“他说什么来着!”江璆猛然想起宴席散场之时,高应松与自己并行,好像在告别时与自己说了一句什么,却因为喝多了酒一时想不起来了,他使劲敲了敲额头努力拼凑着彻底失去意识前的记忆碎片,试图还原当时的场景。
“好像是殿下举荐之人并不是出自帅府……”江璆回想着两人分别前的每一个细节,高应松挽着自己的手臂,两人喝的都不少相互搀扶着免得摔倒,却落在了大家的后头,满嘴酒话浑说了些什么实在是记不起来,但他想起其似是怕旁人听到,在自己耳边嘀咕了这么一句。
“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个呢?”江璆记起在席中曾议论过此事,高应松和庄公哲只字不肯说,最后还是庄思齐转述的,可也没说殿下举荐的谁。曾渊子其后还试图从俩人口中套话,但白忙一场。高应松此人,江璆虽然和其打交道不多,接触时间前后不足一月,但也看出其不是没有原则的人,绝不会没有目的的乱讲话,而其偷偷告诉自己这个内幕消息定然是有目的的。
“不用帅府的老人又是为什么呢?除非……”江璆有些琢磨不透殿下的用意。按说殿下请辞,以其性格定然不会让肥水流到外人田。而他不得已离职也会让心腹继任,自己在幕后操纵一切。另有个可能就是随便提拔一个人,让他当替罪羊,为了不伤及府中筋骨,就找个不相干的人来做。再有除非就是殿下被人抓了短处,被逼无奈将位子让给他,以求自保。
江璆再琢磨也不对,帅府迁琼可不是几个人,而是近十万之众,且已经过两次整训,不可能有大规模的裁撤发生。要整治吏治也是针对琼州地方,但在大军压境之下,琼州地方兵不满千,能出什么乱子?即便强征民夫引起骚乱,也有足够的实力迅速平息,根本到不了为此辞官的目的。再说殿下行事习惯于用钱财驱使,他征不来人,也会用钱把人买来。
江璆寻思了半天,终于得出个结论:殿下请辞绝不是因为帅府内乱,或是地方作乱,而是受人胁迫。但他想不通当前谁又能威胁到殿下,迫使他做出如此大的让步。琼州地方赵与珞为首,其可能不满殿下整顿吏治威胁到自己而发难,可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