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军帅旗飘落,战场上那一刻仿佛被冻结,双方所有的人目光都聚焦在缓缓下落的刘字帅旗,可大家心情各自不同,有人悲、有人喜、有人沮丧、有人兴奋。而赵昺只有懊恼,刘深居然跑了……
当时刘深被链弹敲中了脑壳,只是链弹已经砸倒了一片,劲道儿已然大减,即使这样也幸亏其头盔质量过硬才没把他脑袋砸成烂西瓜,但也把刘深砸成了重度脑震荡,当下便昏迷不醒。其几个随从冒着弩炮的的射击拼死把他抢了下去,而刘深现在除了有口气跟死人没啥区别。可这时宋军摧毁了船帆,这么大的船没帆根本动走不了。
这时宋军开始靠上船舷准备登船,刘深的几个亲信一商量咱们还是护着大将军跑吧!于是他们从那一面下到小船,转到左翼的另一艘船上,而赵昺他们的视线被船身遮挡,对于船上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等倪亮率众杀退敌军夺了帅旗,又返回来找刘深时才知道那小子早跑了,可这时候想追都来不及了。
可刘深还活着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啊,敌军见帅旗被夺,帅船被占,接下来的事情就如赵昺所料。有战船立刻升起白旗,放下风帆,投降了。有一就有二,既然有人带头大家也就都别不好意思了,纷纷竖起降旗。当然也有硬气的,掉头就跑。而这时他们南北两面都受到攻击,西边是七洲岛,再往西边就到琼州了,只有东北还没有发现宋军,于是想跑都向左翼涌去。
两路对进的宋军都忙于知道殿下的下落,都趁乱向中心杀,虽然截住了一部分元军,但仍有百余艘敌船逃出了合围,向东北方向逃去。但他们也寻到了勇士号,只见那艘曾为琼州军民熟知的龙船上,舷板上面布满了箭矢,铁背甲被砸的坑坑洼洼,由于多次冲撞那栩栩如生的龙首也已摇摇欲坠,可千疮百孔的帅旗依然飘扬。
“传我帅令,刘深尚未伏诛,速遣船追击。告知白沙水军向东北方向截击,以求全歼刘深所部!”敌帅旗一倒,围攻他们的敌船也顷刻散去,他见胜局已定,可仍不甘心,挣扎起身下令道。
“是,殿下,还是歇息一下吧!”蒋春见殿下靠在小黄门身上,脸色煞白,显然是累坏了,先前全凭一口气撑着,但即便如此仍关注着战局,鼻子一酸,眼睛湿了。
“本王没事儿,那艘船得给我留着,千万别给弄沉了,修修给本王当座船!”赵昺见场面有些沉闷,挤出点小说道。
“是啊,殿下。咱们这艘船也得好好修修,这次可造的不轻。”炮长侯宝也笑道。
“咱们伤亡如何?”赵昺又问道。
“殿下,只有两人被流矢所伤,不过大家都累坏了,尤其是那些桨橹手,拿鞭子抽都会起来了。炮手们胳膊也都抬不起来啦,这几天只怕吃饭都要人喂了。只是不知道过船的战兵伤亡如何?”蒋春本想开个玩笑,可想想那些战兵们可都是要直接面对刀枪,又是以少击众,伤亡肯定是少不了的,说着说着不禁黯然。
“殿下,属下回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倪亮回来了。
“怎么样,伤到没有?”赵昺挣扎起身,看他们身上满是血迹,拉着倪亮上下打量着问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简直让众人妒忌。
“殿下,我没事。那些鞑子不禁打,都被弩炮吓破了胆,帅旗一倒他们便都跳海跑了,我们只伤了七、八个兄弟。”倪亮笑着配合殿下抬胳膊撩腿的查看道。
“赶紧把伤者送下来,抓紧医治,其他人抓紧休息!”赵昺上上下下全检查了个遍,确认只有几处擦伤,才又吩咐道。
“殿下,统制来了。”他刚罢手,这时便有水手通报道。
“让他过船来吧,本王走不动了。”赵昺抬头向外看看,龙船都已聚拢过来,将勇士号护住,在他看来不是怕残敌偷袭,倒是像怕他跑喽!
“拜见殿下,属下失职,让殿下受惊了!”陈任翁一进舱便单膝跪地请罪道。
“本王没受惊,受惊的怕是你吧?”赵昺虚扶下又道,“不是命你们去追刘深,怎么没有去?”
“殿下,抚帅已命江翊善率军前去追赶,刘都统也受命转向东北截杀残敌。”陈任翁起身禀告道。
“哦,如此最好,你集合摧锋军各部,将伤亡者转送辎重船上救治,统计战果以便lùn_gōng行赏。”赵昺点点头道。
“是,属下遵命!”陈任翁再施礼道,“抚帅接引的小船已到,请殿下过船商议迎驾之事!”
“也好!”赵昺点点头道。下边的事情才是最为棘手的事情,一个不好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自己费力还不讨好,下边如何运作确需好好商议一下。而他更担心的是弄不好还得挨顿训斥,以后必会被‘严管’,再想如今日这般亲自上阵的好事怕只有此一回了……
一天恶战,赵昺几乎耗尽了心神,走路都打晃,只能由人背着上了接引的摆渡船。摧锋军中军看着殿下懒散的趴在侍卫的背上无力的向他们挥挥手,却没有感到一丝好笑,而有的只是深深的敬佩。想想一个六岁的孩子却指挥了这么一场大战,并亲临锋矢不顾生死的与敌船冲撞,其勇气和智慧都让这群军中汉子深为折服,愿意为他风里来,火里去。
渡船上的赵昺看着波涛涌动的大海心潮难平,喜忧参半。自己苦心经营年余终于有了回报,证明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而帅府军也正需要这样一场胜利奠定自己在朝廷中的位置,此后恐怕再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