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宣布完毕后,堂上众人都久久未语,这让赵昺手心出汗有些紧张。他明白大宋三百年聪明人有的是,对于宋朝军制的各项流弊及其严重程度也并非是毫无知觉。然而大家都知道言事易,行事难,自古而然。且宋朝各代皇帝和宰执也大多是优柔寡断、、鼠目寸光的人物,对于革除军中各项弊端,既无坚定的一贯的明确的政策,也无恰当的措置。
另外大家都知道革除各项弊病,进行改革的根本障碍是当权者,这要牵涉到很多文官武将的既得权益和他们的私利。这就导致改革者遭到利益既得者的坚决反对,新政往往是无疾而终或是半途而废,遂使军中各项弊端,得以长期持续,积重而难返。
赵昺制定的这几条纪律可谓动了许多人的蛋糕,但他也不是傻子事先自然也算计过。如今投靠府中的人虽来路各异,可成分还是比较纯洁的,不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百姓,就是军中的低级官兵,他们乃是军中各种弊政的受害者,被盘剥者,也应该成为自己制定政策的拥护者。可现在他们都不说话是几个意思呢?
“诸位有什么看法?”等了片刻还没有人说话,赵昺沉声问道,心中却暗骂你们再不吭声,老子就点名让你们表明态度,正好辩辩忠奸。
“殿下,下官以为甚好,如能严格实施必能使府中上下一心。”蔡完义听罢首先站起身说道。
“哦,蔡大人以为可以实施?”赵昺听了大松口气,如果大家不同意,自己总不能将他们全都赶走当光杆司令吧,现在有人称好自然要让他说说,大家都明白明白。
“买工、军债、诡名虚券乃是军中三大弊政,科配、和粜遗祸民间,百姓官兵深受其苦,殿下所定铁律条条直指要害,正是顺民心,体民意之举,众军民如何能不卖死力!”蔡完义高声言道。
“蔡大人说得好,洒家早已看不惯那些蠹虫硕鼠所为,他们对军兵盘剥可谓敲骨吸髓,谁肯用命。”赵孟锦也长身而起激动地说道。
“不错,他们日日花天酒地,却要我们沙场用命,哪有这种道理,殿下所言极好,我们愿意遵命!”刘洙言道。
“每每朝廷科配弓弦、箭羽,却不知一鹅之羽仅十余翎可用,一牛可取筋不过六两,征调不足,州府便命宰杀耕牛,以致无法耕种,田地荒芜,可捐税却不减一分,不知逼死多少人,拆散多少家!”章子珍叹道。
“大军过境,强拉民夫、牲畜,劫掠妇女,盗取财物,乡人无不恨之入骨,得知其来便早早远遁以免其害,搞得处处民怨沸腾,殿下定下此等铁律,草民等愿意遵从。”董义成也施礼道……
“好,既然如此,全府上下皆照此遵守,旦有违反,便勿怪军法无情!”大家纷纷表态赞同,与赵昺所料相较更为激烈,让他彻底放心了。随后命王德将自己修正的整编方案当众宣读,听取大家的意见。
“殿下,下官以为将王府分为内、外两部,分而治之,十分妥帖。”蔡完义首先起身说道,时间虽短他也将王爷修改的方案听明白了。计划是将整个王府的分成两部分管理,并对每个部分的职责和权力做了详尽的解说。内府设亲卫营和内监司,主要负责王爷的安全和生活起居;外府则设护军营、总计司和参议司及匠作局和医药局,管理府中所属。
“殿下,属下有些不明白,为何要将护军分成舟军和步军两部,且舟军兵力要多于步军?”赵孟锦却是直性子,内府的两个部门的职能一目了然,再说管的又是王爷的家务事,也容不得大家多嘴,因此关注的只是外府,而王爷将护军在原有方案上做了众多调整,他也不免存了许多疑问。
“赵骑尉,殿下此举很明白了。如今朝廷漂泊海上,需仗着舟船往来与敌周旋,加强舟军才是正理,殿下,下官所言可对?”没等赵昺回答,刘洙抢先解释道。赵孟锦因在海上救护卫王有功,被授予云骑尉,也就有了官身,终于摆脱了‘布衣’之名。
“刘将军所言不错。”赵昺点点头道,他清楚的很,以现在的实力与元军在陆上无法争长短,在海上还尚有一战之力,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朝廷覆灭也没有改变。因此他的打算是优先发展水师,增强水战能力,也只有如此才能保命。
“殿下,我们只有三十艘船,其中还多数都是商船和五百石以下的小船,如何用得了这么多的舟军?”赵孟锦却是疑窦未消,依然认为王爷是异想天开。
“赵骑尉,你还是看得匆忙,殿下已经解释清楚了。”刘洙笑笑拿过方案说道,“你看,咱们府有舟船三十艘不错,其中殿下的座船最大为三千石的客舟,仅篙师水手就需六十人,可载四百余人,除各种杂役还可配二百战兵;次一等的二千石沙舟我们共有六艘,需水手二十六人,也可载战兵二百人;还有艨艟战船五艘,帆橹并用,所需水手更多,且需配备战兵百人。剩下的小船最少也需篙师水手十余人,而殿下又要求每艘船水手皆按双倍配置,细算下来,三个指挥的人手也不富裕。”
“如此算来,确是如此,可殿下又为何双倍配置水手呢,难道怕他们不肯出力不成?”赵孟锦也曾掌管过水军,知道其算的不错,但船上的水手平日也都是按照正副双配,以便于日夜值守,可现在又加上了一倍,因此才有此问。
“赵大你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儿,咱们现在只有三十艘船,可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