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在即,但将到的春节还是给沉闷的海岛带来了一丝欢快的气息,赵昺下令给护军发双饷让他们分批出营,一来缓解自入朝后的紧张情绪;二来他知道这可能是有些人最后一个春节,让他们高高兴兴也好。而他却没有那么清闲,如今要尽快完善作战计划,并针对可能出现的变故作出备用方案。
赵昺觉得船上要比行宫中要安全的多,起码没有那么多的眼线,所以有要事都会在社稷号上商议,在三层的指挥室中一张宽大的长桌上摆放着一个崖山岛沙盘,上面标注着岛屿周围的岛礁,水道、山岭、村庄、树林,以及溪流和水井,所有情况一目了然,这便是他前时‘钓鱼’的成果。陈任翁、韩振、倪亮和郑永四位陪着皇帝正商讨作战计划。
“嗯,末将也以为背岛与敌在外海决战比较妥当。但末将以为崖山岛虽然适合登陆的地方不多,可仍不能不防敌军弃舟登岸,以发挥其长于步战的优势,因而也应加强岛上防守,尤其是这两处!”韩振依然一副死人脸,毫无表情地道。
“嗯,你接着讲!”赵昺点点头,未置可否地道。
“崖山岛西南端地势较为平坦,适合登陆,敌若从斗门进入在此登陆可直逼行宫,威胁陛下和太后的安全,并控制港口,使我军不战即溃;再有东能洲与三江洲之间的水道虽然狭窄,但在涨潮后仍可通行千石战船,敌若是绕行至此便可从北借退潮之际顺流而下,使我泊于其间的水军后背受敌,所以也应遣兵在两洲上设防,以控制水道防敌偷袭。”韩振言道。
“倪亮,你以为如何呢?”赵昺扭脸问站在自己身后的倪亮道。
“陛下,我以为他们说的都好。岛是必须要守住的,我们这么多人生活所需柴草和淡水都要从岛上获得,若是被他们占了岛,只需断了水源就能把我们困死,就这些吧,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倪亮搔搔头皮憨笑着说道。
“很好啊!”赵昺笑着道,“行船的人最怕没有淡水可用,不吃饭光喝水能活七日,若是被断了水三天就没命了,你能想到此很好。”
“陛下,末将以为与敌决战应越快越好,在东海岛之战中,那些常行于水上的荆湖水军入海后都晕船,无不呕吐晕浪,连拉弓射箭站起来也支持不住。想这些些北兵初登船也好不到哪里去,且他们征用的都是闽南一带的船工、水手,他们水道生疏初到此处很难掌握进退。如果我军趁他们初到未集结就迎头痛击,肯定取胜。”陈任翁笑笑说道。
“嗯,你们的设想很好,你们将这个方案再进行细化!”赵昺听完后,想了想说道。
几个人见陛下对他们的想法十分赞同,当然十分高兴,连韩振那张黑脸上也露出丝笑意。他们都知道琼州之所以有今天都赖陛下所赐,也正是其发明了众多稀奇古怪,威力巨大的武器和依靠他制定的作战方针才使得琼州军在几次海战中以极其微小的代价获得巨大的胜利。因而陛下在琼州军中如神一般的存在,现在让他们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说明陛下对他们的指挥能力的认可。
四个人得到陛下的命令后,并没有贸然下笔而是先与熟知崖山情况的蔡乔、林之武和江宗杰进行沟通,全面了解崖山的地理,朝廷各军的编制、训练情况及战斗力强弱,以及潮水涨落的规律,天气变化情况,甚至行朝人员的构成、粮食储备、义勇的籍贯、粮饷的发放等等似乎和战斗无关的信息也都问到。然后才着手研究如何布置兵力、分配任务。
赵昺看着认真讨论的几个人感到十分欣慰,如果他们上来对照沙盘就交给自己一份作战计划,那么他肯定会顺手扔进火盆里,连看都不会看。而现在他们不厌其烦的询问自己不清楚的情况,查看有关情报,对敌我双方的战斗力都做了详尽的分析后才开始研究作战计划,说明他们已经不是只知领兵厮杀的莽夫,而是知道动脑子想办法的战将了。
赵昺却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而是沙盘的另一头双手托腮瞅着上面的标绘的大海发呆,他清楚这几个人制定的作战计划能够被采用的机会近似于零,可之所以又让他们制定这个计划一是考考他们的组织和指挥能力,再一个是让他们能够了解崖山的基本情况。而他担心的是不仅自己,即便是陆秀夫和众臣都无法阻止张世杰一意孤行,仍然采用铁索连舟,结寨固守的策略对敌。
在宋军兵力和战船的数量占优的情况下,对于张世杰选择这种自寻死路的战法,后世无数人对其表示不解,赵昺也与人为此讨论过。有的人认为其是北人,又是步军将领,所以不懂水战,才会采用这种步军结阵自守的战法;也有的人以为其不过是个庸才,因为形势所迫才使他登上高位,得以获得最高指挥权,结果误人误己,成了大宋的掘墓人;还有更为偏激的说法是张世杰根本就是打入大宋内部的奸细,其如此就是要配合族弟张弘范将大宋王朝一网打尽。
但是这些说法都十分牵强,经不住推敲,所以这事儿也就成了大家百争不厌的话题,赵昺也曾做过一系列的分析,可结果依然不能令人信服。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渐渐明白了没有设身处地的经历,是根本无法理解古代人的想法和行事原则,当然也就无法对他们如何行事做出合理的解释。正如现代的草根们看不透那些不愁吃、不愁喝、不愁买房还贷的明星大腕、富豪大亨及政府高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