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他们居然敢抢夺船只,这又是怎么回事?”阿里海牙听了头立刻胀大了一圈,那边南兵逃亡的事情还没解决,这里畲兵已经是名目张胆的造反了。
“都帅,畲兵此战伤亡很大,心中难免不满,谁知道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齐荣祖想了想说道。
“伤亡很大,他们死了多少人?”阿里海牙皱皱眉问道。
“两个万人队折损已经有数千人,伤者无算,不过这些畲兵打仗确实十分勇勐擅斗,他们几次都突入寨垒,可惜后援不济未能成功!”齐荣祖有些惋惜地道,可看表情明显不是为畲兵死亡惨重感到惋惜,而是未能成功夺寨而心痛。
“一定要阻止他们,否则格杀勿论,这些畲人一向对朝廷不满,死了也好!”阿里海牙听了却并不感到奇怪,当年平定两广,畲族抵抗极为激烈,且一再出援残宋,自己也是费了很大力气分化瓦解利用内乱才将他们降服,不过有的部族至今也是叛服不定。而畲族人生于荒蛮之地,彪悍好斗,十分记仇,内部相互攻杀不断,留着也是后患。再有以降兵打前阵,消耗敌方兵力也是他们的一贯的做法。
“是,我这就传令下去!”扎剌儿施礼后匆匆离舱前去处置。
“都帅,岛上的那些签征的汉军也是人心不稳,再打下去也可能会哗变,是不是先撤下来?”奥鲁赤想了想道。
“哼,撤下了也让他们夺船吗?令他们为前锋架设浮桥,命亲军督战,有敢后退者杀无赦!”阿里海牙冷哼声道,他的意思十分明了,已经将这些汉军作为消耗品了,死也就死了。
“是,我明白了!”奥鲁赤答道。
“陈万户,你先起来吧!”阿里海牙看看还跪在地上的陈奕犹豫了下说道。
“谢都帅不斩之恩!”陈奕又磕了个头道,才起身退到一边擦了把冷汗。心中暗道侥幸,若非畲兵恰好哗乱自己小命不保,但是也倍感心寒。
“当下局势各位都已经看到,苦战多时难以夺占滩头,水军业已被击溃再无战力,战船几乎损失殆尽,敌水军已经切断我们退兵的后路。我以为小贼是准备在天亮之后发起决战,届时潮水上涨,我军又受两面夹击将被困死与海岸之上。诸位有何破敌之策?”阿里海牙扫视了众人一眼问道。
“都帅的意思是若是我们明日涨潮之前仍不能破寨登陆琼州,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吗?”忙兀首先问道。
“正是!”阿里海牙点点头道。而此言一出,舱中立刻静了下来,仿佛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唿吸一般,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都帅,我军现在已经伤亡三成有余,若是再战之下在天亮仍不能攻破敌军城寨,则真如都帅所言。不若趁现在实力尚存,连夜突围回军广西,重整大军再战!”好一会儿奥鲁赤才打破沉闷说道。
“副帅,你的意思是没有把握在在涨潮之前攻破海田岛,登陆琼州吗?”听到奥鲁赤竟然主张撤军,心中一惊,但还是保持面上的平静道。
“嗯,此战之激烈,伤亡之大,在襄樊一战后,我已多年未见。”奥鲁赤叹口气道,“此战若是胜了还好,但若是败了,此时湖广行省及福建路所有兵力尽出,琼州军即可不费力气渡过海峡,横扫东南沿海诸州县,那时局面更加不可收拾!”
“副帅言之有理,如今我们内部兵力空虚,一旦攻琼大军损失过重将无力回援,如此也无法向大汗交待啊!”脱温不花立刻表示赞同。
“正是啊,即便我们夺下琼州又如何?他们水军几无损失,大可弃岛将行朝海上,或是迁往大陆,而我们战船已经尽毁,根本无力追击,反会被困在这孤岛之上,这无异于纵虎归山放龙人海啊!”齐荣祖也跟着道。
“这……”阿里海牙沉吟不语,暗暗攥了攥拳头。其实他心中已经十分明白这些人的意思,他们已经不想再打下去了。而心中更是感叹自平定江南后,座上之人无不收取了巨额财富,强占田地以千顷计,任意掳掠驱民为奴,使得这些悍将们已经渐渐失去了进取之心,悍勇之气也消磨于奢靡声色之中。
“都帅,现在已过子时,趁着天黑尚可能突破敌水军的封锁,待天亮之后则更加困难啊!”亦怯烈见其不说话,又言道。
“住口,残宋不灭,他们便可坐朝称制,使得江南暴民心存侥幸,以致动乱不已。只有剿平琼州,擒杀伪帝才可实现江南的长治久安。”众人纷纷要求退兵,阿里海牙是气往上撞,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沉声道,“大汗对我们委以重任,现在稍遇挫折便纷纷言退,难道你们的骨头都被女人泡软了,被金钱蒙住了双眼?再也没有昔日的勇气了!”
“都帅,我等并非怯敌,而是为国着想。我军一旦失利,小贼流窜海上袭扰四方,非重兵难以平定,反不如将其困于岛上!”奥鲁赤再次劝道。其实他已经看明白了,昨日兵锋正盛之时都未能一举攻破宋军第一道防线,而当下己方水战失利,又无后援,在人困马乏军心不稳之际若想取胜已几无可能,反而面临全军覆没之危。
“还请都帅三思!”众将也跟着请愿道。
“再言退者斩!”阿里海牙并没有妥协,而是厉声喝道,“诸位立刻回转率部开始攻打,务必在天亮之前攻克壁垒,占领海岸,否则勿怪本帅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