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话说得都很漂亮,心里想的真是如此吗?”赵昺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道,“当下我军大胜攻琼敌军,便以为敌两广兵力空虚,我军就能如入无人之境,长驱而入,轻取恢复两路失地的大功。是也不是?”
“末将……末将绝无此意!”江钲愣了下,脸上泛红答道。
“……”赵孟锦干张嘴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显然也被问懵了。
“朕看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阿里海牙虽兵败,其实却没死,据报其率残兵万余自钦州登陆。上岸后其便向静州镇南王府发出急报,请调援军。同时上报大都请调云南宣慰司兵丁增援湖广,而其以下令各地驻防的探马赤军严守城池。”赵昺不等他们多说又道,“现在两广并非你等所想空无一军,在静州尚集结有数万兵马准备假道安南攻打占城,另广西各硐拥有畲兵数万,且尚能在旬月之间征发起签军十万,这都将是我们的劲敌。绝非是去捡拾军功的,而是九死一生。”
“陛下所言皆是实情!”这时应节严接过话去了,而心中暗骂这小子又挖坑呢,可自己这个当师傅又不能不帮着填,只能给他圆谎道,“江都统,陛下考虑崖山之战后,殿前禁军损伤严重。虽经过补充,和近一年的整训,但是尚未能熟练操纵弩炮、火箭弹。而此战很可能会遭遇恶战,若无火器的支援是难以取胜,且会造成极大的损失。此乃是陛下的一片爱护之心,绝非它意!”
“知事,可侍卫亲军刚刚经历大战也有损伤,尚未休整就又跨海远征,这又为何?”陛下和应节严的解释虽然合情合理,但江钲心里依然不服气,嘟囔道。
“江都统,战机稍纵即逝的道理想必懂得,此时我们就要趁敌尚未集结完毕才要尽快展开攻势,可能朕却不能等殿前禁军将火器的运用练得娴熟再行用兵。否则朕便是对众军的生命不负责任,也对不起江老殿帅的扶助之恩!”赵昺叹口气道。
“江都统,陛下对江家的忠义之举钦佩不已,也对满门为国殉难而愧疚不已,只希望你能练好精兵再行为国出力,再说复国也非一朝一夕,一战能够功成,大丈夫建功立业又何必正一时之长短呢!”文天祥也劝道,他也不想带着一支缺乏战斗力的军队出征。
“江都统来日方长,再者琼州乃是我朝当下根本之地,防守琼州的责任也不轻啊!”陆秀夫也跟着劝道。而心中却对小皇帝日益娴熟的手腕佩服不已,明明是不想让江钲领兵出征,却仅以‘争功’两字偷换了概念,将一场危机化为无形,还彰显了自己体恤下属的恩德。
“陛下的恩义末将感激不尽,但是末将对如何善用火器尚缺乏经验,愿以一普通军士的身份随军出征,还请陛下恩准!”江钲又施礼道。
“这……”赵昺刚还庆幸将此事遮掩过去了,可谁知道江家怎么竟出犟种,自降身份也执意要去,但自己怎么可能让他以普通军兵的身份去呢?一时间却把他给难住了。
“陛下,江都统擅于用兵,强于属下百倍,请陛下以其为都帅,属下愿做马前先锋!”赵孟锦这时出列禀奏道。
“赵都统万万不可,我做将军帐前一卒足以,绝无它意!”江钲听了大惊,急忙解释道。
“江都统,洒家也绝无它意,也是真心让贤的。”赵孟锦却是受到侮辱一般,怒目相视道。
“好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赵昺心中暗乐,这赵孟锦也越来越明白事理了,又给自己解了围。见他们来回推让装作生气让他们住嘴,转而问三位宰执道。
“陛下,既然江都统有向上之心,臣以为可以其为副,协助赵都统作战,也算妥当!”文天祥奏道。
“臣附议!”应节严也跟着道。
“陛下,两位大将皆领兵在外,殿前禁军则群龙无首了!”陆秀夫皱皱眉提醒道。
“嗯!”赵昺点点头,沉吟片刻道,“军中不可一日无将,便由殿前禁军都虞侯苏刘义暂代军务吧,陆相以为可行!”
“陛下如此安排颇为妥当,臣无异议!”陆秀夫施礼道。
“好,那便如此安排,三日之后出兵广南!”看看其他人再无异议,赵昺拍板决定了……
赵昺圣旨一下,‘全国’再次动员起来,军队频繁调动,调运物资,整修船只。而他也没闲着,与众文武商议、制定作战计划,决定征北自廉州合浦港登陆,攻取廉州沿南流江北上,攻取林州后,再夺取高州、化州、雷州,然后在根据形势发展部署下一步行动。
考虑到形势千变万化,赵昺授予文天祥机宜之权,不必事事请示,但是行动要谨慎万不可冒险,一旦敌援军赶到便可转为防守,适时撤离,切不要恋战断了归路。同时为了‘刁买人心’,分化打击敌人,他还下旨释放保卫战中被俘的签军和畲兵,放其归乡。可没想到有许多人担心鞑子报复,居然多数人不肯回去,执意要留在琼州,但在劝说下,还是有半数人随船出征。
三日之期很快到了,十二月二十日,颁布讨贼诏,赵昺亲赐帅印,尽斩俘获攻琼敌军中千夫长以上敌将二十余人祭旗,然后点炮出兵。他又亲自为文天祥牵马送行,赐下御酒为众军壮行,各军随后在澄迈、昌化和海口三港登船杨帆出海,在海上会合后杀向廉州。
送走远征军,赵昺也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