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陈奕自缚前来请降,让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宋军众将有些意外,也使得赵感到诧异,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头一次碰到主动投降的敌军。但他以为敌我形势的改变,也已经让敌军心不稳,尤其是那些宋朝旧军,他们这么些年来充当炮灰,又受到歧视,自然心中极为不满,归宋倒不意外。但也不能排除他们另有心思。
“将陈奕带上来吧!”赵想了想无论其真假,自己都要见上一见的,扭脸对陈墩言道。
“是!”陈墩挥手让侍卫将陈奕从舱外带了进来。
“罪将陈奕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奕一进舱便跪倒叩拜,高呼万岁。
“陈将军弃暗投明,怎能捆绑,快松了绑绳!”赵向下看看,只见陈奕盔甲皆被出去,仅着件布衣,五花大绑的跪在地上,令人松绑道。
“谢陛下,罪将昔日贪生怕死降了鞑子,自知死罪。大罪已经铸成,不求陛下饶恕,但求能为陛下尽忠,战死沙场亦无憾了!”被绑着的陈奕听了,泪流满面地再叩首道。
“圣人曾云:朝闻夕死,犹未晚矣。陈将军能幡然悔悟重归朝廷,朕心甚慰啊!”赵一眼便看穿了陈奕的心思,但也不能叫破,只能假模假式地言道。
“罪将谢过陛下不杀之恩,愿为前驱攻灭敌军,助陛下夺取鄂州!”陈奕被松了绑绳,又听了小皇帝的话,并未超出自己的预料,心放下了一半,再叩首谢恩,未听吩咐却也不敢起身。
“陈将军在蒙元多年,居然不失忠君之心真是难得啊!”赵喝口茶言道。
“陛下,罪将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当日只是迫不得已才栖身敌营之中,攻琼之事也是不得已才领兵前往,本想临阵倒戈,只是阿里海牙一直坐镇中军,因而……”陈奕听了刚放下心的心又提溜起来,连忙解释道。
“呵呵,朕明白当日情形,陈将军附敌也是出于无奈,今日能归正也不晚矣,平身赐座!”赵笑了两声道。
“谢陛下!”陈奕再次谢过,这才爬起来,坐了半个屁股。
“朕此次亲领兵征讨鄂州,可对当前敌情不明,还要向陈将军讨教!”赵又问道。
“禀陛下,罪将定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奕急忙起身施礼道。
“即以归正,将军就不必再称罪臣了,朕封你为护国将军,夏口县候,归义军水军都统制,赐钱万贯,丝帛三十匹。”赵想了想言道。
他清楚陈奕早已看穿了官场潜规则,自己若是将其杀了,则再无人主动投降,反而会拼死力战。所以你只能为表其归正之功,加以恩赏,以便给其他有想法的人做个榜样。归根结底来说就算你知道其有罪,且罪大恶极,却暂时也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忍着口气按照‘规矩’走,以示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唯才是用。
既然花了大价钱,赵自然要设法收回成本,他除了详细询问了元军的布防和装备情况外,还向其问了保定水军的驻防情况。得知敌水军平日除了派出战船巡江外,而是将主力驻泊与阳逻堡,一者是为了控制江面,保证鄂州的水上通道;二者他们也是担心增援江陵的宋水军自上游顺流而下发起突袭。而这些正与他获知的情报相吻合,表明陈奕还算老实,并无隐瞒。
此次援鄂,赵出动的御前护军水军所有的二百余艘战船,而敌军战船数量数倍于己,打起来他倒是有信心将他们击败,不过纠缠起来也是十分麻烦,持续时间较长。可自己偏偏缺的就是时间,当然最好是一战将敌全歼,或是将他们打残再无力援鄂。
但是敌水军驻于阳逻堡,他们打不过自可顺汉江逃走,自己却不敢过分深入追击。而敌军却能够随时出江口进行骚扰,攻击江上的船队。所以赵以为当前占据阳逻堡,封死江口为上策,可要歼灭敌水军最好的办法是切断敌退路,将他们聚而歼之,不过己方船队要溯江而上抢占上游而不被敌发现几乎是不能完成的任务。
“陛下,末将愿为先驱,掩护大军抢占上游,封锁江面断敌退路!”陈奕听了小皇帝的难处,主动请缨道。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要想当叛徒就得有觉悟,仅仅一个副将的人头是当不起换得荣华富贵的投名状的,要想以后过得好就得拿出真材实料来。
“不妥吧,你出战多时未归,张玉岂会不派人查明情况,你若去而复返,其怎能不生疑?”赵摆摆手道。
“陛下多有不知,那些北人自以为高我们南人一等,对我们这些新附军更是极不信任,张玉那贼只不过是让末将充当死军,我们的死活是不会放在眼中,肯定不会有援兵压阵。”陈奕叹口气道,“末将只需先遣人回报,称敌军见我们顺流而下,不敢交战便转向逃往大冶方向,现在已经抢夺战船十余艘,目前仍在追击中,其必会召我们回军!”
“这是为何啊?”赵听了有些奇怪了,打了胜仗还有退兵,这是什么路数,诧异地问道。
“陛下不知,张玉三代掌管保定水军,他其实只是靠祖荫才得以袭职,除了镇压匪寇并无参加过大战,却是骄横跋扈,最看不得我们这些降军抢了他的风头,因而必会令末将退军。”陈奕苦笑着道。
“原来如此!”赵点点头道,他明白有时候主子不可怕,自以为是主子的奴才才可怕,也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而侵入的异族统治者往往亦喜欢‘以夷制夷’的方式加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