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益阳郡王,有人欲立其为帝。”文天祥悠悠地道。
“这……这不可能吧,其即无根基,又无诏命,如何夺取帝位。”陆秀夫觉得这太不可思议,结结巴巴地道,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是那个畏畏缩缩的乡巴佬。
“其背后当然有人支持,否则其如何能轻易通过审验,如何能住进前福王府,又如何可以参加元旦大宴的?”文天祥反问道。
“这……吾居然受了他们的欺骗!”陆秀夫想了想颓然地道,“陛下曾有旨寻找离散的皇家宗室子弟,后有人称找到了益阳郡王,称经过老宫人的辨识可以认定。吾错在未亲自询问验看,便令人安置,使得后边一错再错,若非文相提醒,吾还不知居然有此等事情。不过仅凭此其也无力争夺地位啊!”
“陆相可知幕后主持此事的人是谁吗?”文天祥没有再追问,而是问道。
“细想之下应是户部姚尚书,其称是在清查户籍之事发现的益阳郡王,并与工部魏尚书一同寻访确认的。而照例应是报之礼部,让后由宗正司查对碟谱,勘验玉牒。但吾想原宗正司所藏碟谱皆被蒙元抄走,且其称玉牒在躲藏中遗失,便没有深究。如此姚尚书和魏尚书两人皆有嫌疑,但只凭他们两人也无法做成此事。”陆秀夫思索片刻分析道。
“陆相所言不错,但他们幕后尚有一个人,其却有能力搅起风雨!”
“那幕后之人又是谁!”
“陈宜中!”文天祥轻声道。
“其回来了?”陆秀夫不敢置信地道。
“对,有人向陛下密报发现其行踪,他就藏身于京城之中!”文天祥点点头道。
“其最为奸诈,又擅于阴谋,朝野上下不少与其一党,看来一场风波已经不可避免了!”陆秀夫长叹一声道。
“是的,其人不仅阴邪,且能言善辩,今日堂议恐怕就要有人向咱们发难了。”文天祥轻笑道。
“嗯,他们欲行谋反必会先行夺权,才可与陛下抗衡一二。”陆秀夫深以为是地道,“文相,不知陛下可有圣谕,如何处置此事。”
“以静制动!”文天祥道,“陛下以为行朝初回江南,一起应以稳定为要,不宜引发党争,使朝廷再次陷入动荡,因此非到不得已不可擅动兵力。”
“既然陛下已经胸有成竹,吾也就放心了,那么今日堂议讨论威胜军一案就不仅是要向你、我发难,可能还要针对陛下了。”陆秀夫摇头苦笑道。他也非笨人,经文天祥提点将事情前后串联起来,已经想清楚了事情的基本脉络。
陛下进入江南后便实施严厉惩处汉奸、叛官的政策,这吓坏了不少身有劣迹的士人。他们不仅难以重回朝廷,且面临着抄家灭族之祸。而朝中也有些人对陛下不满,但在琼州时不得不隐忍,可到了江南他们便以为机会到了,但是要想飞黄腾达最为简便的方法就是另立新君,换掉‘精明’的小皇帝,双方目标一致当然是一拍即合。
而这些心怀不轨之人当然也明白小皇帝在朝中声望甚高,绝非轻易可撼动的,那么就需要一个‘德高望重’之人主持此事。陈宜中曾为行朝宰相,掌握军政大权,又有拥立之功,当然是最佳人选。其又是不甘寂寞之人,也面临着被追究弃国而走的责任,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掌握权力。
但是若想达到专权的目的,一帮人都清楚还能摘掉赵家天下的牌子,那么就需要一个软弱、平庸的皇帝当幌子。选来选去就想到了赵孟启,其岁数虽然大了些,却足够平庸,且又有济王赵竑做过太子却又蒙冤而死的典故,还政于其也算说得过去。
不过这些人也不傻,军队掌握在小皇帝手里,而执掌枢密使的张世杰在他们看来已不可靠。要想达到目的只能是依靠‘民主’的力量,通过舆论的压力迫使‘失德’的小皇帝自己下台,或是利用杨太后将其废黜。于是先想方设法的阻止小皇帝进入临安城,给人造成一种其尚未亲政,只是在大臣们辅政的状态下才取得胜利的假象,给人非其之功的错觉。
当小皇帝率军出援西线的时候,他们以为机会到了。此刻城中只有陆秀夫一人坐镇,其心腹刘黻和应节严皆远在琼州,而一向敢于直言的文天祥又在鄂州。于是中书和尚书省的重任皆压在他一人身上,公务都忙不过来,只要稍用手段就能将其糊弄过去,于是他们利用小皇帝寻找宗亲的旨意先推出了赵孟启这个傻子,然后让其入驻福王府,表明其正统的身份。
而后再借元旦大宴皇帝不在,可由皇室子弟主持的惯例,进一步把赵孟启推到更高的地位之上,并上书皇帝任命其为临安府尹。这样不管成与不成,此举皆可昭示朝野赵孟启‘皇嗣’的地位,一旦有变其就能登上大宝,成为下一任的皇帝,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恰在此时小皇帝在返京的途中突然抱病滞留在芜湖,只有文天祥独自返京,这些人可能一时搞不清楚真假,却感到真是上天眷顾,若是其一病不起就此归西,便省去了许多麻烦,顺利成章的将赵孟启推上皇位。不过也不能排除其能康复,而文天祥又传旨称要三堂会审威胜军案,让他们正可借此给小皇帝按上一个滥杀功臣的罪名,从而引发朝廷上下的危机感,不死也要将其赶下宝座。
陆秀夫想到此不禁暗自庆幸,陈宜中一帮人千算万算也没有想到小皇帝早已洞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