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还是皇亲国戚,他人的坐上宾,但是转眼间便陷入了绝境之中。一时间吴家笼罩在戚风惨雨之中,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空前的危机,先朝之时他们尚能致仕还乡躲避官场的迫害,蒙元之时也可避居乡野避免卷入两国纷争。但是当下他们却为帝王所猜忌,无论是致仕,还是逃避都无法摆脱,除非他们叛逃敌国,可那又与他们多年来秉承的理念相背离。
而对于官场的迫害,吴家人也是深有体会的,景定二年,贾似道罗织罪名,吴潜被罢相,被流放到循州。吴潜看到循州城常受东龙江洪水威胁,东山寺北面和西边的大片农田亦十年九涝,便发动邑人,修建了大路田防洪大堤,其致力为百姓造福,政绩斐然,百姓勒碑纪念之。
贾似道闻知后惧怕吴潜会东山再起,指派武臣刘宗申到循州当知州,暗中陷害吴潜。景定三年)五月,刘宗申假意设宴为吴潜过生日之机,在酒中下毒,吴潜中毒身亡。而其在死前早有预感,并撰遗表,作诗颂,端坐而逝。想想当年只是得罪了一个权臣便被整的家破人亡,若是被皇帝猜忌那么就是满门皆灭。
现下吴家上下已经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有人懊悔失于管教,以致招来灭门之祸;有人悲愤,觉得皇家无情;有人试图垂死挣扎,以求拼出一条活路……但是众人发现这皆是虚妄,官场上的规矩一向是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
而此时吴家已经是人人避之不及,皆闭门谢客,唯恐被沾上一二,更有可能这时可能有人迫不及待的正奋笔疾书,准备明日上书弹劾,妄加罪名了。那时平日的朋友间的玩笑话此时都会被挖出来,成为他们的罪状,变成谋逆的铁证。
什么叫做绝望,这时吴家人脸上挂着的表情就是绝望。什么叫走投无路,瞅瞅吴家人的现状就知道了。而什么有叫峰回路转,听听吴宝传声称尚有回旋余地的时候,众人惊诧中带着欢喜的催促声中就可感知。
“四郎,快说!”吴璞等老哥三齐声催问道。
“今日的事情看似偶然,其实诸位叔伯和兄弟皆知在小妹被立为皇后的时候,便已经决定是必然会发生的。就算没有皇后擅自做主大肆承办灯会,没有七郎冲撞圣驾。早已心生戒心的小皇帝也会寻到其它的由头来寻吴家的错处,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吴宝传向诸位叔伯及兄拱手言道。
“嗯,四郎所言不错。吴家被陛下视为心头之患,今日之举只是早晚之事。”吴璞左右看看两位兄弟言道,两人也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陛下对我吴家心生忌惮,无外乎是担心吴家在江南士子中的威望,在朝中的能左右形势的实力,导致皇权旁落,自己被架空;另外则是忧虑一旦皇后诞下皇子,在我吴家的操纵下成为太子,从而形成外戚干政的局面,甚至会重演前朝中外戚篡位的惨事。”吴宝传接着说道。
“平日四郎不是闭门读书,便是周游访友,从不涉足官场,没想到却有如此见识,对事情看得这么明了!”吴半是吃惊,半是赞许地道。
“叔叔拗赞了,侄儿只是胡乱说事,见识哪里比得上几位兄长,说错了还望诸位兄弟勿要见笑!”吴宝传谦逊地笑笑道,“当前皇帝当众要处斩七郎,实则是向朝臣发出要打压我们吴家的信号,这也是过去诸多相熟的官员纷纷闭门不见的缘由。因而在情况尚未明了的情况下,是没有人会冒着牺牲自己仕途的危险为吴家出面游说陛下的,即便与我们关系尚显和睦的左相和右相也不会。”
“当然并非是所有人都会坐视我们吴家落难,他们也许会联名上书为我们求情,也许会在适当的时候出面向皇帝解说,但都不会有多大作用,反而会被陛下视为同党遭受打压。因而我们不要因为有人闭门不见而心存怨恨,自己也不必因为他们的恩将仇报而耿耿于怀,这只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要知道七郎犯下的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嗯,四郎所言甚是,也是一针见血。在官场中没有谁会冒着赔上前途的风险为一名必死之人求情,即便吾也难以做到。”吴宝礼颇为感慨地道。
“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不必去寻求外援游说陛下,这不仅无益于解决此事,反而会贻害他人,便不若在事态明朗之时再请求援手,有的放矢还会赢得一个好的结局,即便吴家落难,他们也会因为心存愧疚而多方照顾。”吴宝传接过话言道。
“四郎之言有理,自今时其吴家上下深居浅出,即不要登门拜访他人,也要闭门谢客,更不要出入宫禁向皇后打探消息。”吴璞以家主的身份立下规矩道。
“大哥,难道我们就对七郎坐视不理,任其自生自灭吗?”吴琳听了一愣道,他听出大哥虽没有明说,但是意在割断与皇后的联系,也放任了七郎的生死。
“世上之事皆有因果,七郎不修德行,今日犯下弥天大罪,是生是死就看其造化了。至于小弟那里,待九泉相见之时在向其赔罪吧!”吴璞双眼含泪,叹口气道。
“大伯此言差矣,当下我们应全力保全七郎的性命,事情才能有所转机!”吴宝传再出惊人之语道。
“哦,为何明知不可救,却还要去救?”吴璞惊诧地问道,他有些看不清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大伯,成败的关键其实还是皇后身上。若是七郎被斩首,皇帝怎么能容忍自己的枕边人是一个仇人的姐姐,必然会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