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胡孝民去了九风茶楼。与其说在这里喝茶,不如说是静下心来思考。胡孝民的工作,就像在刀尖上行走,稍有疏忽,脚下的那把刀就直插心脏。
然而,以胡孝民现在的身份,想要安静地坐一会,也是一种奢望。
刚到包厢没多久,范桂荣就来了。今天早上,胡孝民正式宣布,他是情报一组的副组长,现在干劲大得很呢。
副组长之后,就是组长,只有干出成绩,胡孝民才会让他上任。
范桂荣站到胡孝民面前,躬着身子,谦恭地说:“科长,在福煦路与西藏路的西南角有家黄金戏院,老板高修德,是帮会人物,辈分也挺高。据说特工总部有好些人,曾经都拜在他门下。”
胡孝民淡淡地说:“管他什么辈分,说事。”
张晓如的死,他只有在冯香莲面前,才稍微流露出悲伤。他将悲痛压在心底,会以另外的方式施放出来。
范桂荣低声说:“高修德在黄金戏院后面开了赌台,他仗着帮会的关系,又不是在我们的管辖范围,日进斗金。我想,就拿这里开刀。”
胡孝民冷冷地说:“既然开刀,就要见血,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不是开刀,而是开玩笑。”
范桂荣看了胡孝民一眼,犹豫着说说:“我跟高修德谈了,让他交出三成利。他把我轰了出来,骂我不是东西,竟敢太岁头上动土。还说,就算你去,也要打出来。”
最后面那句话,是他夹带的私货。他被高修德赶出来,一点面子也没有。人家根本没把他这个情报组副组长放在眼里,如果胡孝民不替他出头,还真拿高修德没办法。
高修德与赵仕君和孙墨梓都有交情,不给他面子也是应该的。
胡孝民冷冷地说:“五成利,可以留他一命。你也不用直接告诉他,放出风声就是。另外,派人把他盯死,三天之内他如果不来找你,随时准备动手!”
他才不管高修德是什么辈分,在帮会是什么地位,现在的上海,特工总部最大。连杜公馆都要夹着尾巴做人,遑论像高修德这样的角色。
张晓如的牺牲,胡孝民憋着一肚了的火,不要说杀一个高修德,就算多杀几个,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范桂荣担忧地说:“三成利他都不会答应,五成利根本不用想。”
胡孝民淡淡地说:“所以我们只要准备动手就可以了,放出风声是让其他人知道,我们不是开玩笑。同时,也让其他人有个准备。”
范桂荣竖起大拇指:“科长英明,见了血,才知道我们是动真格的。”
他心里其实对胡孝民更加敬畏,胡孝民看着文质彬彬,杀起人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先去准备吧。”
“科长,我组的行动能力差点,能否从警卫总队叫几个兄弟?”
胡孝民摇了摇头:“杀高修德不用从警卫总队叫人,你传令下去,谁杀掉高修德,以后你的副组长就由他干。”
“好。”范桂荣眼睛一亮,自己的副组长让给别人,说明自己就要当组长了。
快天黑时,胡孝民准备离开。正当他起身时,焦一诚推开了包厢的门。
焦一诚双手抱拳,满脸堆笑:“胡科长这是要走?”
胡孝民没好气地说:“等你一下午没见到人,只好回去啦。”
心里有邪火,看谁都不顺眼。他现在真想杀人,特别是昨晚的始作俑者:小野太郎。
焦一诚陪着小心:“胡科长能掐会算,焦某佩服。”
胡孝民虽然提供了不少情报,毕竟不是中统的人,随时都可能翻脸。如果胡孝民哪天不高兴,将他抓进76号,也不是不可能。
胡孝民坐了下来,斜睨了焦一诚一眼:“焦老板,上次的情报,价格公道吧?”
焦一诚笑着在对面坐下:“公道公道。”
胡孝民意味深长地说:“听说中统的电台找不到了,呼号、频率和密码全换了。”
焦一诚笑嘻嘻地主:“我只管转手把情报卖出去,至少是谁买的,买来之后又干了些什么,我一概不问。”
胡孝民突然叹息着说:“花了大价值买的情报,却不知道利用,那帮人也真是傻得可以。”
焦一诚诧异地说:“胡科长此话何意?”
胡孝民说道:“自己回去体会,今天找我何事?”
如果自己是中统上海直属情报组的负责人,知道密码和呼号、频率都被76号掌握,才不会马上更换密码。至少,也要给76号下个套。这是传递假情报多好的机会啊,发几个电码,就能让二处疑神疑鬼,岂不美哉?
焦一诚愣了一下,低声说:“有人想高价买情报。”
“高价?多高?”胡孝民眼睛一亮,直接忽略了“情报”。
“据说日方最近向汪即卿递交了一份关于新中央政府成立后实施事项的报告,想知道这份报告的核心内容。”
“这是兴亚院华中联络部递交给新政府的报告,其实是为了主张一些日本的利益罢了。”胡孝民知道这份报告。
“胡科长果然知道。”焦一诚赞叹不已,其实这份情报并不重要,顾慧英也能弄到。之所以找胡孝民,是想借机会与他长期合作。
胡孝民拿出烟点上,不以为然地说:“我只想知道,你所谓的高价到底有多高。”
焦一诚试探着说:“一家公司的三成股份如何?”
胡孝民心里一动,问“股份?什么公司?”
焦一诚低声说:“我想打通上海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