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着桌子道:“这说明什么?说明朝廷还需要大量像咱们这样的人去补空缺……,最近朝廷有风声传出来,说是御史大夫祖珽又上参了一本,有人估摸着,这是陛下准备对下面彻查了……”
“下方郡县,贪官污吏不知几许,一个个落马,那位子就会多上很多呀,我等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何洪珍的心里敞亮了不少,看来机会还是不少的……,又一人叹道:“何其难也……,就算朝廷增多考举名额,也还是艰难,这无论南北,有志于此的士子都来邺城了,竞争不小……”
众人皆笑,先前说话那人豪情万丈的说道:“兄台这是怕了?男儿马上取功名,我等虽不能同武夫一般建功立勋,但也可考场之上见真章,得之,我幸,失之,大不了从头来过!”
尽皆称善,这朝气勃勃的看得其他人也是眉开眼笑,何洪珍却落寞的转过了头。他们是士子,要谋一个好的出身正大光明便是,但是他何洪珍就不行了……
“哈哈,希望祖大夫下手重一些,我们才有更多的进阶之梯……”
“是极是极,来来,饮盛……!”
“御史大夫祖珽……?”一个士子皱眉道:“可是那个厚颜佞幸祖珽?”
他语带不屑道:“没有想到居然是他占据了高位……这般无耻小人,竟也能惩贪倡廉,真是不可思议……”
天下人谁没有听说过祖珽的大名?谁不知道祖珽之前的那点破事?之前那对祖珽大唱赞歌的士子有些下不来台,讪讪道:“人都是会变化的嘛……祖大夫上任以来,惩治了不少巨贪,也是有功于国嘛……”
祖珽从山东回来后,陛下给他加爵为安阳县伯,御赐了一套宅子,这些天连续上本,对朝廷和地方弊政谏言,陛下甚感欣慰,不时有赏赐赐下,风头无两。
一个士子哼声道:“能有什么变化?这祖大夫回朝不到半个月,便是门庭若市,上门送礼的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世家、勋贵都忙着上门巴结……惩贪?他自己便是一大贪官……!”
“也不能这么说,人无完人嘛,祖大夫还是做了不少好事的,大节不亏……”有人出来和稀泥,“祖大夫在山东政绩卓然,陛下正是要重用他的时候……”
“况且,也不是,没有看不过他的,左相便连上几本,弹劾于他,说瞎子入朝,国将亡矣……”
“嘶……,左相还真敢说,什么时候的事?”
“就两月底,祖大夫刚刚上任的时候……这个我也是听说的,你们都知道左相极为厌恶祖珽……”
“那八成是真的……”
一个士子说着顿了顿,小心道:“最近偶尔有听到关于左相的流言,不知道你们听到没有?说……说左相有图谋不轨之心……”
“你不要命啦?这种话也敢乱说?”
“不是我想乱说,是这几天,偶尔听到了流言,说‘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这……这可是指名道姓的说左相要反呀……!”
“高山”指高氏,“槲树”指的就是斛律光,高山崩了,槲树立了,这可不就是说斛律光?
何洪珍脑中隆隆,忽然想起之前那几个小屁孩唱的童谣,“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
百升为一斛,明月是斛律光的表字,这不正是暗喻斛律光要谋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