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那么多人,纵使有个好几车的粮食又够得什么?连饱餐一顿都不够。齐人等于以一个极低的成本,轻飘飘就瓦解了突厥这边看似紧密的联盟!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摄图真想当场剁了他们!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刚欲上去跟他们火拼,便被庵逻给拉住了,饿了这些天,庵逻居然瘦了两圈,他扯住摄图的缰绳,眼带深意地摇了摇头。摄图一怔,然后看向身后,便见大大小小的头人和牧民们个个眼热着那些粮食……
他们已经饥饿至极,如果拦着他们,天知道这些将要疯狂的人会不会完全失去理智,将他们都给撕成碎片!摄图的手死死地捏住缰绳,没有多少血色的手愈发显得苍白,而后无力地松开。到了现在这一步,他的个人看法已经阻挡不了大局了……算了,由他们去吧。
他无力地摆摆手,算是谢过齐军的“好意”,而后有几个牧民出来,小心翼翼地往那些粮食走去,试探了一阵摄图的反应过后,怪异地嚎叫一声,兴奋地朝那些粮食冲过去,紧接着,是一片欢呼的声音,一大片黑压压的人潮朝着那堆粮食冲去!
乌合之众!摄图的脑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这四个字在不断浮沉。
踩踏、嚎叫、争抢,厮打……一片乱象,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就像是一群争抢着区区几根骨头的狗一般,为了一把粮食而相互撕咬、互相残杀!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便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死去,他们已经疯狂了,只要能抢到哪怕只是一点粮食,他们就可以将别人都置之死地!
胡人,无百年运。果真不是没有道理啊……摄图心灰意冷,扬了扬手里的马鞭想要训诫一番,最终还是无力地放下,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不想再应对此时面前发生的一切,勒马便走。
庵逻紧随其后,剩下的两个万骑的突厥人虽然也想去争抢,但主子们没有发话,他们不敢贸贸然而为,做为大军的主要战力,他们获得的食物要比其他人多上一些,所以到现在还能保持一点理智。
这个又毒又损的主意当然是高延宗这个没心肝的家伙出的,东路军联盟崩溃,各部分散争抢粮食,一片乱象,齐军乐得在一边看热闹。忽然他很眼见的发现了异常,指着那边说:“阿史那摄图他走了!”
高颎眯缝起眼睛,观察了一番之后,说道:“败而不溃,散而不乱,整齐有序……阿史那家族果然并非都是草包,还是有那么三两个人杰的。”
“彼之英雄,吾之寇仇……现在他们士气和体力都不足以支撑起一场大战了,都督,您看我们要不要?”跟高延宗厮混久了,底下的将官们也个个是不要脸皮的混球,蠢蠢欲动地提出了那么一个提议来。摄图的的负隅顽抗也给齐人带来的不小的损失,若是能一举铲除,自然再好不过。
高延宗显然是颇有些心动的,可眼珠子转了转之后,还是否决了,“还是不了,放他们走是陛下的意思,咱们还是得听皇帝的。”几场大战下来,也算是打了个有来有回,平心而论,阿史那摄图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高延宗很想灭了他以全惺惺相惜之意,但现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就这样吧。
东路军解围后,佗钵如释重负,着手开始准备另外几桩大事,首先,他废黜了北周千金公主的可墩之位,然后,他开始召集各大部头人,集结起大军,准备起新得征讨。除了东路军不能到达之外,突厥其余的军马都在此处,所有的头人和贵族,都聚拢在大汗的王帐之外!
“这次齐军大将用兵如神,法度精专,且有契丹、奚人协从;我军虽多,却来自各处,相隔千里万里,仓卒而料集,疲师而伐,所以有此失利。
“况且,齐主是我的女婿,我们本就是一家人,突厥与大齐的争端,本就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现在重新修订了盟誓,这点矛盾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佗钵坐在熊皮铺就的椅子上,目视着前方,眼睛如鹰般盯着面前密密麻麻的、谦卑恭顺的胡酋们,簸箕一般的大手按在膝上,显得威仪十足。
“现在,本汗要出兵征讨周国,在座的诸位,谁赞成,谁反对?”落针无声,帐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裹着甲衣的突厥宫帐军武士,谁敢反对?谁又敢对突厥的大汗说出一个不字?于是他们连沉默都没有沉默多久,纷纷以手抚在胸前,躬身行礼道:“遵从大汗的意志!”
“好,此次出兵,以战骑为主力,如今本汗手握百万大军,宫帐之内有狼骑二十万,诸多部落大小头人,总计有铁骑三十万!有齐国输送钱粮,我们完全可以长驱深入周国腹地!”
“至永丰后,十万狼骑分为五路,每番两万骑,轮番‘浅攻’银州、夏州、灵州、酒泉、甘州,每战深入不过五十里,来回犁庭扫穴,不留遗类,以五日为期,最长不得过十日,破入城池之后,尽焚其屋舍穹帐,尽掠其子女钱粮,尽杀其望族大姓。”
“各族统一听我狼旗金箭号令,另外出战时告诉各部儿郎,战中夺得的子女、财货等,王庭一无所取,不管是财货也好,奴隶也好,你们谁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