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诸州悉数托付于我……不是,老头子什么意思,意思就不管我了呗?”
贺若弼接到王琳军令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难以置信的将军令背面翻过来看……背面干干净净、一片空白,至于贺若弼急需的援兵之类的话题,王琳这死老头子连提也没有提。
“大都督让你大老远过来就为这?”贺若弼一脸探究地看向下方拜倒的一个传令哨骑,“援兵呢?补给呢?别告诉我啥也没有。”
那传令兵一脸为难道:“没有,大都督要我告诉将军,沿途各要隘许多都被南兵扼住了,现在是春季,道路糜烂难行,淮泗之间又多是水道,援兵过不来的,更不宜现在就决战……除此之外,大都督还让我带话给将军,要将军即刻想办法扼住樊毅北行通路,樊毅北上,目的乃是颍口,将军万不可使颍口有失……”
“废话,我会不知道颍口不能丢吗?”贺若弼显然心态失衡,当即出声怒怼,“我也想立刻动身,我也想动动嘴皮子就退敌,可那能成吗?大都督是坐在寿阳静待天时,我却是实实在在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他明明知道我在跟黄法氍对阵,现在还要我去拦樊毅,我是能飞不成?”
传令兵抬起头,古怪地看了贺若弼一眼,讷讷道:
“大都督还说了,他知道让将军一人守住江北任务艰巨……如果将军失了斗志,那便想一想你舅子杨素,此次陛下西征,杨素破小关,连克栎阳、长安、咸阳,皆立下大功,要不是太年轻,少说也是个郡王,而将军每每都夸口说杨将军不如你,那将军军功为何反不如杨将军?”
看贺若弼眼神要冒火,他赶紧把话说完:“先前将军克复江陵,击退陈军立下大功,陛下对将军也是有所期许的,只消再立下几场大功,大都督自然会为将军美言,进爵升迁指日可待……大都督不要将军一定保全江北诸州,将军只消击退樊毅,阻其北上便是头功!”
这一番话复述的磕磕绊绊、颠三倒四的,居然也被贺若弼明白了意思,王琳的意思无非是:
正路是打不过的,目前大势在黄、吴二人手里,不要再和他们纠缠,这纯属傻缺行为,浪费时间,尽快调集兵马往西北去挡住樊毅才是正经事,要是真让他越过了大别山扼住了颍口,仔细老子收拾你!
嘁……
贺若弼无声冷笑。
老头子居然还拿杨素来激将他?
杨素怎么了?
杨素了不起啊?
杨素……
妈的,居然拿杨素来刺激老子?!
贺若弼捏紧了拳头,身上焕发出的杀气和斗志蹭蹭往上涨……王琳太了解贺若弼了,给他点阳光他要灿烂,给他个鸡窝他还觉得自己会下蛋,天下地下就没有他贺若弼不会的,心气高的很,除了他自己谁他都不服,这人最好的是什么?面子!
咱贺若将军可是一个体面人!
贺若弼额上的青筋跳了跳,然后嘬着牙花子瞪了那人一眼,复又问道:“果真是江北诸州悉听我的节制?”
“大都督军令,确凿无疑。”
“好,你下去吧,我跟大家商议一番。”贺若弼摆手让他下去,身体坐正,面无表情。
帐内气氛反而陡然一松,不复之前的紧张,大家都知道贺若弼的脾气啥样,还生怕他受不得大都督的激将,产生逆反心理,一怒之下去找黄法氍决战,以现在齐军的状况,可挡不住黄法氍的又一次强势碾压了。
贺若弼此时正在思量如何撤军西走的事宜,自然不晓得大家心里都在想什么,便是知道了也只会不屑一顾。
他贺若弼是狂,但可一点不傻,实力差距摆在那里,正面硬刚怎么可能打得过?
毕竟,血的教训可就摆在前面……先是历阳,贺若弼本来存心先观望局势,再与历阳王高景安相互策应,等待时机,毕竟历阳是合州要隘,攻打合肥的桥头堡,且历阳城池险固,没有一两个月休想拿下来,黄法氍愿意围着便围着,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东关先前被陈军夺走,还不是又稳稳当当回到了他手里?扼住东关,不让黄法氍军资运抵,黄法氍便是神仙也难逃一败,甚至被全歼的下场!
不过他显然还是低估了黄法氍,这个南朝老将打仗就一个字,稳。太稳健了,一点破绽也没有,一边围着历阳,一边防备着贺若弼,还有余力遣出一支偏师去取合肥,合肥守军一看陈军那么快就兵临城下,以为历阳已经被攻破,顿时都变得毫无斗志,没几天就开门投降。
而实际上,黄法氍的这支偏师还不到两千人!
此时吴明彻都只推进到新城,黄法氍这么快就攻破合肥……这一下就把贺若弼的算盘砸了个粉碎,贺若弼也是反应迅速,听闻合肥被拿下,马上意识到高景安和张元范是镇不住历阳的,立即动身去解围,行至东关,见到了匆忙渡河过来的高景安。
这位镇守历阳的宗王现在狼狈不堪,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历阳方面的齐军刚刚经历了一场败仗。
而且不是一场小败,是大败!
即便贺若弼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当听闻历阳已经失守,连张元范也已经战死之时还是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历阳这样一个战略要地,如此轻易的就让敌军夺取,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但木已成舟,不甘心也没用了,还能和正气势如虹的黄法氍一争长短咋地?
于是只能咬牙接受战败事实,收拢兵马要回返。
行军不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