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彻发动总攻,担心力有不逮,联络了东路军主将任忠及西路军主将黄法氍。
黄法氍在合肥,要调动兵员粮秣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而任忠则因为东路实在没有像样的对手,倒是一路都顺风顺水,只是当他一路大胜推至山阳的时候,北齐在淮南的基本盘毕竟还保存着,任忠也就不敢轻易越过淮水,以免被北齐军包围全歼。
这个时候分兵而进的劣势就暴露无疑了,分兵而进,本身需要很完善的战略意图和作战计划,大的战略方向和节奏不能错,后世安禄山要造反,还绘制了详细的作战路线图,扯旗造反之前给底下马仔一人一份路线图让他们照着打,可他能成功的基础是唐王朝内部空虚,兵力都在藩镇手上,事到临头玄宗把箱底都抖空也凑不出几个人来,怎么跟手握十数万虎狼大军的安胖子抗衡?
南朝与周国结盟,自然有所依仗,淮南也确实空虚,但这和安胖子扯旗造反的形势完完全全不一样,虽然总的来看,在今天之前,南朝大军攻入淮南的时候也的确顺风顺水。
吴明彻为中路主力,连下谯郡、阳平,黄法氍先围历阳,再拔合肥,而后势如破竹,任忠、周炅、樊毅等次第进入江北……高唐、瓜步、胡墅等城无不是一战而克。
南朝气焰汹汹,偌大声势,让北齐朝廷也一度以为淮南不保。
按照原计划,南朝可以很顺利的将淮南纳入掌中。
南朝唯一没有想到的是偌大的北周居然如此之快就被北齐给干残了,于是南朝一下子失去了奥援,陷入到尴尬境地。
紧接着,北齐朝廷马上将注意力从关中转入到淮南上来,南朝数路大军的压力可谓是与日俱增,王琳积蓄实力,轻易不肯和吴明彻决战。淮南各地民心向背,纷纷组织武装反抗,要一个个拔除也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就导致了任忠这边就快一步跨过淮河了,而吴明彻还在石梁城下苦熬。
已经几乎是各打各的了,大家都不再一个节奏上。
仗打到这个份上,其实任忠心里也隐约开始觉得不对了,南朝这次恐怕是误判了形势!如果北齐还在河东、河南和北周僵持,那么他们此来的确可以捡一个大便宜,可北周如此大的一个块头,居然也说揍趴下就被揍趴下了,其背后说明的问题不能不使任忠深思。
北齐的国力、军力,本不是南朝可以挑衅的!尤其是在前梁接连丢失蜀中、淮南、江陵之后,南朝更加无法在国力上与它抗衡。
可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任忠正是进退两难。
所幸此时吴明彻终于铲除了石梁城及大后方,开拔往济阴寻求决战。
任忠做为吴明彻名义上的下属,也不好不听将令,也只得服从,调头往西南方向去攻盱眙,尽管还是止步于淮水边缘,但好歹是解除了这不上不下的尴尬之局,至于淮阴,他留下一个徐敬成,命他严守。
这个徐敬成正是南朝名将徐度之子,才干有,但是不多,甫一带兵打仗就被王琳大败,然后又跟着周文育、侯安都奇迹般的逃回,不但没受惩罚,还加官太子舍人,在章昭达、吴明彻麾下都水过一波资历,典型的官二代幸福人生,靠着老爹的功劳簿就把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
任忠之所以将他留在此处,动机也很可疑。
徐敬成是建康朝廷的铁杆,跟任忠这种大军头可不是一路人,他原先参与了破袭广陵的战役,后来被吴明彻插入东路军,估计也是存着监督任忠的意思。
任忠和建康朝廷现在是相互猜忌,只维持着表面的君臣体面了,自然也不会鸟徐敬成,于是徐敬成这个吴明彻瞩意预备要主导东路战事的人,变成了任忠的跟班,一路过来,任忠真是一丁点战功也没有给徐敬成捞过。对此,徐敬成是满腹怨气,却又无可奈何。
也许是苟了几个月,都没有打过像样点的仗,徐敬成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不自觉松懈下来,直到有军报说有齐军强渡淮河,大举南来的时候,他才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推开怀中温香软玉,披挂上马急吼吼要大军备战,可此时齐军前军早已渡过淮水,不用徐敬成四处巡查,直奔陈军大营而来,两军立即厮杀在了一起,齐军只数百骑,初时的确打了徐敬成一个措手不及,但陈军毕竟是在自家地盘上作战,局面居然被徐敬成扭转了过来。
剩下的齐军仓惶向后撤走,徐敬成被激起了雄心壮志,当即就不顾大雨天气,要率军出击,却不料被皮景和逮了个正着……原来前军数百骑只是皮景和放出的诱饵,他以疑兵掩住前面,自率精兵绕后攻击陈军,徐敬成仓促之下,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被皮景和杀入阵中,好一番蹂躏!
兵败如山倒!
齐兵多披挂重甲,骑在北地大马之上,数百人一齐冲阵,宛若铁塔一般,令人胆寒!
徐敬成不由得感到一阵绝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即便他想集结步甲抵抗也来不及了,而在这场战斗之中,一旦步甲无法拦截、硬撼重骑,徐敬成唯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往那个方向跑。
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
就在皮景和率军冲阵的同时,皮景和的左右两军递次渡过淮水,直接奔入战场,在徐敬成还在琢磨如何全身而退的时候,齐军已经向着陈军两侧完成了包抄……齐人铁骑死咬着他不放,徐敬成节奏已大乱,剩下的齐军则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