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完后,她便是大步朝着柜台后走去,“我会等着川柏散学了再一道去,有他陪着,用不着沈大人纡尊降贵,特意来接。”语调里,火药味很有些浓。
沈钺恍若没有听懂,见她在搓药丸子,可指下的动作却含着气,好似恨不得将那药丸子当作某人一般,由着她捏扁搓圆。
沈钺看着,却是想起了他头一回来叶家药铺时,她也正站在柜台后,如同现在这般搓着药丸子,彼时,他站在铺子门口,看了好一会儿,就只觉得这姑娘真是长得顺他的眼,不管做什么,他都觉得好看得紧。
“你要搓药丸子啊?要不,你教我,我帮着你一起搓,两个人一起搓,总可以快……”些,后面一个字被“啪”的一声,打没了。
沈钺伸过去的手上挨了一记,手背上立马现出了红印子,五指的形状。
叶辛夷微微愣了愣,她原就没有想过会真的打到,因而没有留力,却没有想到他躲也不躲。
望着他,叶辛夷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复杂,却不过一瞬,便抿紧了唇角道,“沈大人,都说,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莫不是心虚了吧?”
“我为何要心虚?我对着你献殷勤你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倒是你,这顿火发得莫名其妙,该不会是你以为刚才那位姑娘是我的相好,所以你吃醋了?”
吃醋,那倒没有。不过,叶辛夷眯缝起杏眼,“她是吗?你的相好?”
沈钺回视她,嘴角还是笑着,可一双漆眸幽深,却是再认真不过,认真地将人看着,那被看的人便不由得心跳微乱,“若我说不是,你可信?”
叶辛夷避开他的视线,“你说不是便不是吧,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不过,那个姑娘确实是为了你才登门来找我麻烦,这点儿你总不能否认。所以……不如请沈大人牵个线,让我与那姑娘见上一面,将这误会好生解释清楚了。”
“你想见她?”沈钺却是蓦地眯眼,双眸中锐光一闪而逝,“为什么?”
叶辛夷心下一咯噔,没有想到,他居然这般敏锐。
“沈大人不愿意就罢了,只是若下回那姑娘再来找我麻烦,沈大人对我的性子也该知道一二的,我可不会再像今日这般留面子。”
“是啊!今日叶姑娘这般忍手留面子,反倒是让沈某奇怪了,莫不是冲着沈某的面子?那还真是让沈某受宠若惊了。”沈钺漆眸濯濯熠熠,笑得馨馨然。
叶辛夷蹙了蹙眉心,抬眼深望了他一眼,眼底浮光掠影般闪过什么,最后又归于沉寂,低头开始专心地搓起药丸来。
沈钺没有再说要帮忙的话,只是倚在柜台边静静看着姑娘做事,偶尔说上一两句,跟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就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直到一起去了费大叔家,又一起吃了饭,也没有露出半分异常来。
等到从费大叔家离开时,许是今日叶辛夷身边有叶川柏他们,沈钺并没有执意要送她,反倒是在费大叔家胡同口便与叶家人分道扬镳了。
叶辛夷转头望着他大步走进夜色中的背影,杏眼忽闪了两下,微微一眯。
前些时日一夜之间便出了三桩命案,凝香馆的生意这几日便要清淡些。
不过,妈妈和馆里的姑娘都不担心,这世间就没有那不爱偷腥的猫,来惯了凝香馆这样的销金窟,是克制不住心头的瘾的。
何况,凝香馆能一直做苑西街的翘楚,自然是有其特殊之处。
因而,妈妈和姑娘们都不怕客人不回来,反倒这难得的几日清闲,还不如好好享受。
可这日夜里,司颜院头名相思姑娘的房里却是来了客,还是熟客老客,得罪不起的那种,来了之后,妈妈问也没问,便让人径自领着去了相思姑娘的院里。
早就有机灵的先跑去了姑娘房里报讯,好让姑娘早作准备。
房门被打开时,相思已经坐在了八仙桌旁,身上还是方才那身衣裙,头发半散在肩上,也不起身,只管自己坐着,没有半分迎客的姿态。
来人却也没有半点儿意外之色,抬起手轻轻一挥,引他来的那小厮纵有千般疑虑,也只得躬身退下。
房门轻掩上,沈钺便是再也忍不住了,“相思,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声音沉冷,一双眼起身来。
沈钺却仍是一张阎王脸,“你对顾欢确实情深义重,不过,我劝了你无数次,顾欢若是泉下有知,看着你这么作践自己,只为了你所谓的为她复仇,只怕她不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