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龙尼莫久蓦地扭转过头,一双眼好似带着钩子,直直盯向身后之人道,“蓝教主!孤好像记得前日便与你说过,孤不想再听卯让国相说话,为何今日,他却还能在朝会之上侃侃而谈?将孤已经胜券在握的东西,又轻易从孤手中夺去?分明是公然与孤作对了?”
他身后站着的是个妇人,已经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可却身姿窈窕,容貌艳丽,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说不出的妩媚,风韵犹存。
而能得一声“蓝教主”称呼的,在南越境内,自然只有如今的南越密司娑罗教教主,蓝若华了。
只今日,她的神色却略有些不安,见得龙尼莫久眼中冷光射来时,她连忙敛裙跪了下来,“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龙尼莫久正是南越的太子,不出意外,他就是南越下一任的国君,事实上,以南越皇帝如今的身体情况,龙尼莫久继位之日,怕已然不远了。
可蓝若华面对这个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太子,却是由衷地会升起一种畏惧之感。
这个人阴沉暴戾,于他无用之人,他下手,绝不会留情。
“当然是你办事不利。蓝教主,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二次了,你近来是怎么回事?怎么会频频失手?你这般不得不让孤怀疑,你是不是生了二心,才会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摆孤一道。”龙尼莫久说这话时,已是微微眯起了眼,将蓝若华睨着,眼缝中射出丝丝寒光。
蓝若华心底嗖嗖冒着冷气,忙道,“殿下明鉴,属下无论如何也不敢。”
“谅你也不敢!”龙尼莫久直起身子,双手插在腰上,神情冷傲中带着两分不屑,“蓝教主不会忘了,是靠着谁,你娑罗教才能有今日。当日孤能将你娑罗教扶上位,便也能将你娑罗教拉下马。”语调平淡中,却带着不容错辨的阴狠。
蓝若华一张艳丽的面容略有些失色,微微颤唇道,“属下不敢。”
龙尼莫久又倏然笑了起来,弯下身,伸出一只手,略有些苍白的手指轻抬起蓝若华那张艳丽的脸儿,“孤不过是说笑的,蓝教主怎么就吓成了这样?蓝教主对孤的忠心,孤自然再相信不过。只是,蓝教主手底下的人若还要一直这样下去,孤就不得不重新评估娑罗教是不是有继续成为朝廷密司,为我南越效力的能力了。孤毕竟是一国储君,总不能徇私枉法,置国家的利益于不顾,蓝教主应该能理解孤的难处吧?”
说着,那泛着两丝病态苍白的指腹轻轻摩挲过蓝若华保养得宜的肌肤,眷念似的流连了一瞬。
蓝若华却连忙伏跪下去,“殿下息怒,属下保证,这样的事绝不会再有第二次,娑罗教上下定竭力为殿下办事,绝无二心!”
龙尼莫久落空了的手掌虚握成拳,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再站起身时,眼中却已暗影流转,语调一瞬又阴冷了两分,“孤自然是愿意再给蓝教主机会的,只希望蓝教主不要再让孤失望的好。”
“只是眼下,矿脉一事已经尘埃落定,在此时轻举妄动难免引人怀疑,就暂且放一放吧!倒是父皇的寿辰在即,蓝教主还是先将手里的事儿做好,莫要在父皇那儿失了信任才好。”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告退了。”说着,轻轻磕了个头。
见着龙尼莫久挥了挥手,蓝若华这才起身,低垂着头,一步步退了出去。
到了殿外,才直起了身,转头对上候在殿门外,端着托盘的人,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里一贯的冷艳。
那端着托盘的也是个美人儿,一身绸缎衣裳,贴身剪裁,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段,五官精致艳丽,红唇弯弯,便是三分魅惑,见得蓝若华,轻轻屈膝,甜甜喊道,“素儿见过师父。师父不等用过晚膳再出宫吗?”
“不了,司中还有不少要事。你好好伺候太子殿下。”说话间,已经掏出一只匣子递了过去。
素儿接过,“多谢师父。”
蓝若华则淡淡“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素儿转头看着蓝若华缓缓步下石阶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微微敛起,半晌后,轻轻哼了一声,这才转头进了殿去。
到得殿内,便瞧见了地上碎了的那盏琉璃盏,步履微微一顿,才又靠了过去。
龙尼莫久坐在椅子上,正半抬着眼,看着她……身后的殿门。
素儿敛裙上前,躬身行礼,柔柔媚媚一声“殿下”。
龙尼莫久却看也没有看她,只是低声问道,“蓝教主走了?”
“是呢。妾身在殿外遇见了师父,还得师父嘱托了两句,让妾身千万伺候好殿下。”素儿放下手里的托盘,绕到了龙尼莫久身后,一双带着软香的手轻轻落在他额角,帮他徐徐按揉起来。
语调柔腻,却带着满满的不安,还有哀求,“殿下,可是师父惹了你不高兴了?如果是那样的,素儿斗胆想为师父求情……师父还是很关心殿下的,师父有什么过错,素儿愿意替她承担,还请殿下饶过师父,更不要气坏了身子……”
龙尼莫久睁开了眼,伸出手将她揉在额角的一只柔荑握在了掌心,转头看她,面上带着笑,目光却深沉难辨,“你倒是对你师父忠心,难怪了,她居然能赐你蓝姓,说你是她教中众多弟子之中,最像她的一个。”
蓝素儿面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僵硬,几不可察,她垂下眼,轻轻笑道,“妾身是师父捡回来的孤女,由师父一手带大的。于妾身而言,师父不只是师父,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