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儿由我去处理,你放心就好了。现在可以睡了吗?”沈钺笑问她。
叶辛夷点了点头,“你去忙你的吧!”
沈钺勾着唇角笑了笑,帮她将被褥掖合好,而后,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低低道一声“乖!”这才起了身,离开之前,不忘俯身将桌上那唯一一盏灯烛吹熄,室内登时暗了下来。
木门“咿呀”两声,开了又关上,听着沈钺的脚步声缓缓走远了,黑暗中睡着的叶辛夷呼吸绵长均匀,好似渐渐睡了过去。
可等了片刻之后,屋外的声息都远不可闻了,她却在黑暗中睁开眼来,然后掀被下了床,无声无息,犹如她最厌恶的猫儿一般。
这一夜,算不得安生,整个陵城之内,不时有重兵巡逻,而后挨家挨户地搜查,说是城中有盗匪潜入,若有有心包庇者,一经查实,以谋逆罪论。而若有可疑人等的线索,告知官府者,则重重有赏。
龙尼莫久虽然没有直接出面,但他执掌朝堂多年,多的是人为他鞍前马后,只要他动动嘴,便有数不清的人给他出谋划策,要想个冠冕堂皇全城搜查的理由,实在是上下嘴皮一碰那么简单的事儿,那个莫须有的“盗匪”,便能为这场搜查正名。
一道身穿玄衣的纤细身影无声伏在屋顶,静静看着底下身穿甲胄的兵士明火执仗地从底下街道上小跑而过,将整条街的住家都拍开了门,一家家地搜查。
看了一会儿,收回了视线,足下轻点,如一道乌烟从屋顶上窜过,朝着黑暗盛处掠去。
与各处的闹腾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处庄园显得格外的幽静。
门口有守卫,不过只觉得一阵风掠过墙头,回头去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瞧见,应该真的只是一阵风罢了。
那阵风掠过墙头,借着树影,却窜过了两道门庭。
等到落在寻常人家的花园时,面巾下,眉心却是轻蹙了一下。
这不是寻常人家花园的样子,反而杂草丛生,那些杂草长得高的,都已经没过人的头顶了,掩映着羊肠小径,好似一个荒园子。
风在头顶掠过,草叶窸窣作响,腊月里,也是葱茏之态。
她在小径入口处迟疑了片刻,才终于是探出了步子,踏上了小径。
可才走进去不远,她便不得不被迫停下,四处逡巡,好似都是一模一样的荒草蔓生,一样的小径蜿蜒,四周有花,开在腊月里,从未见过的,不知名的花儿,散发着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香气,一点点地飘过来,无声无息侵入她的鼻端。
风过,带着些奇异的腥味,耳端能够听见风过草叶的沙沙声外,还多了另外一些诡异的,能让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这里慢慢靠过来。
顷刻间,汗湿双鬓,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她的头开始发胀,甚至觉得晕眩,眼前的一切好似都在视线里扭曲起来。
她抬手隔着蒙面的布巾按了按太阳穴,虽然耳中嗡鸣,却还是听见了那渐渐靠近的窸窣声,视线里,一条殷红色的小蛇正蜿蜒着爬过来,本就曲绕的身形更是扭曲,那鲜红的信子却是朝着她“滋滋”吐着,异常分明。而且,那条蛇的四周,还有密密麻麻的虫影,朝着她这里一点点聚拢过来。
浑身克制不住地起了栗,但她却还是迅疾地将早就备在袖中的药粉撒了出来。
那些蛇虫鼠蚁被那药粉所袭,身形一顿,登时四散逃开。
她才轻吁了一口气,松开紧拽的手,却已是一手的汗湿。
她不敢耽搁,将遮面的黑巾拉扯下来,头上清冷的月光匀匀洒下,堪堪照亮她一张脸,瓜子脸,柳叶眉,玲珑翘鼻,带笑唇,还有一双眼睛,如敛了月华般,灵动清澈,虽非绝世美人,但也清丽可人,居然是叶辛夷。
只是此时她脸色有些难看,满头满脸的冷汗不说,脸上更是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在月光下泛着白惨惨的光。她抖缩着手从袖中掏出一只瓷瓶,又从瓶里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喂进了嘴里含住,又悄悄调息了几息,这才觉得眼前扭曲的天地渐渐恢复了原样,耳中的嗡鸣之声也淡去了两分。
该死!虽然早料到娑罗教的地盘就好比虎穴,可她不得不来,也以为算得做好了准备,却没有想到,还是低估了娑罗教的毒术。
觉得胸口的憋闷少了些,眼前也清明了不少,叶辛夷又继续迈开了步子,虽然明知这才刚进来就险些着了道,她却没有办法半途而废,只能之后更小心一些了。
他们已经暴露,以龙尼莫久如今这样搜查的强度,也不知他们还能躲多久,虽然沈钺的计谋起了一定的成效,可要达到让南越乱起来,自顾不暇的程度却还远远不够。
何况,就算他们要撤,也要等拿到蛊毒的解药再撤。
而此时,蓝若华被困东宫,蓝翎儿正帮着龙尼莫久全城搜捕他们,甚至带走了不少的娑罗教弟子。此时,娑罗教在陵城的据点反倒是最为空虚的时候,这个机会,她不能错失。
哪怕不知那解药究竟在何处,她也只能来碰碰运气。
这园子里也不知是养了多少毒花毒虫,那些蛇虫鼠蚁不断地冒出来。
叶辛夷烦不胜烦,最后索性将药粉都撒到了自己身上,那些蛇虫鼠蚁果真都绕着她走了,效果还算得不错。
可是,她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这片荒草好像没有尽头一般,怎么也走不出去。
难道是用了什么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