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辛夷心里正在发急,烟雾缭绕中倒是瞧见了不少人影,都穿着娑罗教弟子的衣服,来来往往,怕都是忙着救火和善后,一时间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人。
就在这时,却听得一声呼唤“妹妹”,一个人影奔了过来。
那嗓音听得叶辛夷一喜,再定睛一看,那人虽然一身的狼狈,衣裳被烧焦了好几处,头发也被燎了些,更是满面的黑灰,却是四肢健全,行动自如,可见无碍,便是不由得也欢喜起来,“姐姐!”
正是冷长如,转眼间,她已经奔到了跟前来,“姐姐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叶辛夷笑道。
冷长如点着头道,“不只我没事儿,大家都没事儿。梦秋也已经救出来了,多亏你们的人,帮着大长老拨乱反正,否则,娑罗教怕是就真要在今日覆灭了。”
说到这儿,冷长如冷冷望向被叶辛夷拿袖剑抵在腰间的蓝若华,见她被帕子塞了嘴,也是狼狈得很,没有比她好到哪儿去。先是有些诧异,继而却很是痛快地笑了起来,“我没能被烧死,师姐是不是觉得很遗憾啊?让师姐失望,我还真是抱歉了。”
正说话间,前头又有人来,却是夏延风。
他也是一身的烟尘,狼狈不堪,到得近前来,先是急切地以目光逡巡了沈钺和叶辛夷一遍,见他们安然无恙,这才大大松了口气,“好在你们无事。”说罢,又是皱眉望向沈钺道,“你也是,又何必还让沈忠他们来帮我?若是让旁人有机可乘可怎么好?”
叶辛夷奇怪地瞥了一眼夏延风,又看了看蓝如意,这两人看起来都是神色如常的模样,可太如常了,反倒越发衬出两分不同寻常来。
而且,自从夏延风出现,这两人的目光便没有对到一处过。
夏延风没有看向蓝如意,而蓝如意也好像夏延风根本没有来,不存在一般,没有朝他瞥过一眼。
沈钺也察觉有些不对劲,皱眉看了看这两人,又与叶辛夷对望一眼后道,“最要紧是大家都没事儿。不过......咱们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这里的事儿也差不多落定了,咱们怕是要快些离开。”
“咱们的人帮着善后,过一会儿也就好了。你们稍稍休整一下,我这便去通知咱们的人。”夏延风意有所指地瞥了瞥被他们夫妻二人制住的蓝若华师徒,说罢,便是急急转身,又一头扎进了那烟雾之中。
这个时候,梦秋也过来了,上前来谢过了沈钺和叶辛夷相救之恩。虽然沈钺表明那日梦秋是为了掩护他们才遭了无妄之灾,可梦秋却坚持他们这样要紧的时刻却还记得拨出人马去救他,那便是对他有恩,承得起他这一拜。
沈钺和叶辛夷见他坚持,便也只得承下了他这恩。
蓝如意凑到梦秋耳边低语了两句,梦秋点了点头,便从腰间掏出了一只瓷瓶,递给沈钺道,“一点儿小东西,但愿能帮上沈大人的忙。”
蓝如意的下巴亦是朝着蓝若华师徒几人的方向递了递,“有了这个,至少要轻松许多,一会儿梦秋便向你们说明这小东西如何用。”
沈钺和叶辛夷心领神会,“多谢。”
只是听这话的意思......叶辛夷挑起眉来,“姐姐的意思是......不同我们一道走了?”
那头正好夏延风去传完话回来了,还带着大长老一道。
到得近前,刚好听得叶辛夷问出这句话,脚下的步伐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只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恢复如常。
蓝如意目光微微往后一瞥,面上却是不显,容色淡淡道,“我在外头十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才生出了两分倦鸟归巢的感觉来。我终究是在娑罗教长大的,这里是我的根,从前娑罗教好,我或许还能不在意,只自私地过自己的生活。可如今,娑罗教遭此重创,百废待兴,我却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只顾自己逍遥快活。所以......我想要留下来,帮着大长老一起重振娑罗教,也好让我师父泉下能够瞑目。”
夏延风已和大长老走到了几人跟前,想必蓝如意的话是听了个实打实,可他面上却是没有半点儿情绪的波动,倒好似浑不在意一般。
叶辛夷看看这个,再瞥一眼那个,登时锁紧眉来。这两人怎么回事?没有半分生离死别后再重逢的喜悦或是激动,也没有怨怼和伤痛,怎么反倒有志一同地好似将对方视同陌路了一般?
奈何,这样的事,叶辛夷再急也没有用,再急也不能随意开口。
那头,大长老已经杵着木杖朝着沈钺深深一拜,“老身代我娑罗教上下谢沈大人大恩。”方才,他们的人尽皆被龙尼莫久派来的玄衣武士制住,若非得了沈钺的人援手,此刻,说不得比之眼下境况还要不如。
沈钺却有些不好意思,“贵教遭此重创,说穿了也有沈某之过。沈某虽与蓝若华他们有私怨,说到底,却也与娑罗教没有多少相干,连累了大长老和诸位娑罗教弟子,沈某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沈大人言重了,你们与蓝若华的恩怨方才老身也隐约听说过了,终归是因果报应,怨不着旁人。”大长老却是极为通情理,望了蓝若华一眼,又是躬身一拜。
沈钺上前一步,将大长老扶起,默了一瞬,才道,“大长老,娑罗教终归是江湖人,江湖与朝堂,应该泾渭分明。朝堂是海,娑罗教却不过只是江河中的小鱼,这小鱼在江河之中尚能如鱼得水,可若是入了大海之中,怕是不消多久,便会被那海中的惊涛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