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是需要消耗能量的。
如果不计较电视消耗的电能的话,那么一个体重60千克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一天电视,就大概要消耗2000千卡的能量。
如果从参与体力劳动,则需要消耗了起来,拔下这个硬盘。
“这是什么……这是谁的记忆……不,不对……”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记忆!”
尽管没有证据,但是向山却如此笃定。
他的大脑在呼唤那一枚硬盘,仿佛那硬盘是他大脑缺损的部分。
他脑海之中残存的记忆——关于情绪的记忆,在于那硬盘之中的内容相呼应。
向山将大脑之中除“知识”之外、几乎所有可以化为数据的内容都上传了,只剩下难以无损转化的——包括难以确认的情绪,对于某次事件的直观感受,等等。
大脑记忆自身经历,并非是将音频视频压缩成一个文件,然后按照时间轴排列。它是将“我对这件事的视觉记忆”“我对这件事的听觉记忆”“我对这件事的主观感受”“我从这件事中学到的知识”分门别类的存放。
因此,有些人会忘记小学老师的样子,但却不会忘记小学课堂上教的知识——哪怕教这些知识的具体情境,已经被完全忘光了,也是一样。
“脑海之中单独闪现出一个画面,却不记得那到底是哪里”,“尝到某种味道,情不自禁的哭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哭”以及“记得小时候尝到过一种很好吃东西,连小吃名字都记得,却不记得味道”,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向山记得的是“我对某件事的主观印象”以及“我从这件事中学会的客观知识”。前者难以无损转化,或许会减损人格,让自己忘记自己“高举大义”的理由。而后者则是有用的,或许能帮助他在绝境中对抗敌人。
而现在,他所拥有的“感受”,正在与这些“记忆”相呼应。
仿佛拼图的边缘契合。
仿佛太极阴阳鱼一般融洽。
“这是我的记忆……我的记忆……我的记忆……”
“师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尤基吓了一跳,急忙跑过来,道:“你现在状态不大对……”
“别来管我!”向山此时精神极不安定,竟随手一推,挥开自己弟子。尤基在地上打了个滚,惊骇莫名。
而门口的女孩则哇的一下,发出刺耳的哭声。
这哭声终于将向山的意识从遥远的过去拉回来。看了看来自己的手,道:“啊……滋滋……抱歉……”
向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推门而出:“别来管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尤基完全不明所以。他从来没见过那样失态的师父。
向山则知道自己现在精神状态极不安定。为了避免精神混乱之下误伤他人,他主动离开了基地,顺着格利亚德房间里的密道,走出绿林大寨。
外头正是黑夜。天空之中没有什么云,人造的混乱星空正散发着诡异的光。
向山跪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获得自己的记忆?
向山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某一战之后战败了,然后自己的记忆,要么是损毁了,要么是被敌人取走了。
而他是反抗者,是官府定义的暴徒,那么他的敌人也应该是官府之上的某位暴君。
理应如此。
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记忆的一部分,会出现在某个绿林的大寨之内——而且还是由魔教送来。
“我到底是谁……是谁将我击败的?我到底在和谁为敌?”
“我过去做了什么?”
“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回忆唤起回忆。
如同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般,越来越多的脑内回路被唤起,加入这一场狂乱的放电之中。
那一天……
那些人……
“黑武士”,那个叫“祝”的女孩,那个男人,那个女人……
其他人……
“我……”
剧烈的疼痛。
“我是……向山……”
“我是武祖向山……”
“我是……超人类革命的主导者……”
“我是侠客的起源……”
“我是……”
剧烈的头痛打断了向山的思考。他一拳砸在甬道了内壁之上,冲着天空咆哮道:“约格莫夫!”
“我知道你一定还活着!我知道你一定还在!”
“你这家伙!你这个……我一定……我一定要让你!要让你!你!”
男人对着天空胡乱叫骂着。他目前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骂,以及在骂谁。
但是他骂得真的很认真。
“呵呵,你在发什么疯呢,侠客哟。”另外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向山猛然回头,却看到一张血盆大口。
——糟……
意识在最后关头切换回来。向山手往上一托,然后随意一转,便将那狗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