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消息,安南的密使已经抵达东吁。
占婆之战使得安南不敢单独出击,于是只能相约东吁给大明施加压力。
未必就是要明吉逾直接出兵,哪怕是屯重兵在边境上亦可让安南轻松不少。
以明吉逾的谨慎,他必然不会直接从边境进攻大明。
除非他确认了大明已然进军安南,否则老狐狸只会按兵不动。
不过……对李福达来说,突破口不在于东吁。
缓缓的张开了一支卷轴地图,这是滇南与东吁的沿途防线。
其实东吁的地利可以并不是很好,处于左右的白古、阿瓦两王国包夹之下。
且木邦、孟养、孟密……等三地,皆在其侧。
但因为白古、阿瓦两国之间征战多年,凭白的让东吁崛起。
于是隐隐中,东吁便成为了如今那片区域内最大的势力。
木邦、孟养、孟密三宣慰司,一方面防备于他。
另一方面也不敢轻易吃罪东吁,所以对于东吁出兵大明一事假作不知。
且当时安南出兵二十余万,他们也拿不准到底大明能不能撑住。
若是撑不住了,他们还给东吁添堵。
回头东吁要收拾他们怎么办?!
而东吁即便是赢了,也消耗巨大。
他们还能够凭借着手上的军伍,与东吁谈归附问题。
很实在的考虑。
看着这些个边上繁复的小国城邦宣慰司,李福达其实挺理解他们的。
因为是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他们腾挪躲闪的余地就这么大。
哪怕是安南、东吁这样的区域国家纷争,一个不小心都会对他们造成灭顶之灾。
时代的尘埃落在普通人身上,那便是灭顶之灾。
同样的大国纷争下散落小国里的火星,也许就是燎原大火。
想到此李福达突然很庆幸,自己现在身后站着的是大明!
毫无疑问的地区霸主、众国宗主!
即便是后黎朝造反,无论是那位开国的还是继任的都不断谋求大明的认可。
哪怕他自认为牛批成了锤子,还是得乖乖的过来认爹叫宗主爸爸。
这就是大明的江湖地位——我不认你,其他国家也不认你。
别看后世高丽那帮崽子左右蹦达,一会儿这是他、那是他的。
可大明这会儿他们那叫一个恭顺呐!
高丽的宣祖实录怎么说来着?!
“中国父母也,我国与扶桑同是外国也,如子也。以言其父母之于子,则我国孝子也,扶桑贼子也。”
我们才是孝顺宗主爸爸滴好孩子,扶桑那帮倭寇是贼子!逆子!狗崽子!不当人子!
但话说回来,历史上大明完犊子后高丽还真给大明守孝了好久。
直至十九世纪左右,他们在大型祭祀上依旧采用崇祯的年号。
能做到这份上,也无愧于他们宣祖自称的“孝子”之言了。
安南阳京城港湾,喧嚣声渐渐散去。
只余下了些许渔家在渔船上歇息,还有满了码头外侧的城墙。
守城的各种器械也被抬了上来,大锅被支起。
衙役们开始呼喝着让城中的百姓不许出来,大户们则是在家丁的护持下开始收拾细软。
并准备车马随时逃往升龙。
随着战舰的缓缓靠近,瞭望的军卒已经能够看到战船的规模了。
以三千料战座船作为先头,后面跟着十余艘两千五百料、两千料等战巡船。
再后面的,则是跟着五六十艘从一千料到二百料不等的战船。
隆隆的从海面上杀来!
“先生,应是上朝大军到了!”
客栈里,李福达的房间内。
几名汉子垂首而立,李福达则是打开了窗子抬眼望去。
“且去准备罢!记得挂上我给你们的旗。”
便听得李福达淡淡的道:“记住,某不希望任何人可以从直道上先行抵达生龙!”
“先生放心,我等明白!!”
他们是真的明白了,因为升龙家主给他们的来信说的很清楚。
无论这位先生有任何要求,他们都必须满足。
说杀谁他们就杀谁、让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一切都由家主兜着。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也隐隐耳闻了滇南、占婆事宜。
只要不蠢都能猜到这位先生的身份,但谁都不说。
几乎是安南有记载以来,臣服甚至归附于北方这已经成为了定势。
下层的百姓们不知道,但他们这些出自于大家族的怎会不知道?!
那位黎祖最初造反根本就没有妄想能立国,他所求不过是一个宣慰使的位置罢了。
机缘巧合下他成就大业,真得多赖大明北方边患。
若非如此,就凭借着他那点儿能耐早被大明彻底给剿了。
“嗒嗒嗒……”马蹄声响起,一匹匹的战马离开了这处客栈。
隐蔽在周边的那些个家丁们早已经换好的夜行衣,道路上被挂上了拌马索。
从简陋的直道直抵升龙需要三个多时辰,若是走小道的话却需要一倍多的时间。
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即便是走上一天也未必能抵达。
所以,他们只需要封锁住大道就好了。
海上的战船越来越近了,早已经醒来的戚景通站在船首一身铁甲。
海风将他的战袍吹起,那头顶的大明龙旗猎猎作响!
此时的天边已经渐渐的吐出了鱼肚白,一缕的晨光从海面上升起。
阳京此时已经齐齐整备,但所有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