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春节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南京人已经开始在为过节做准备了。
灌香肠、腌肉、腌鱼……
国内物价平稳,大家口袋里又都有几个小钱了,谁不想过个富裕舒服的年?
孟绍原一出门,已经感受到了年味已经悄悄进入了南京。
现在的过年,可比他那个时代过年热闹多了。
孟绍原自己的时代怎么过年?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年夜饭,吃饭的时候各聊各的,各玩各的手机,一顿饭吃完了,彼此握手:“哈哈哈,谢谢,谢谢,年初二我请吃饭。”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顶多就是长辈的给个压岁钱什么的。
到了家里,年纪大的看春晚,每年都在等着那个“我想死你们了”的著名演员出场。
年纪轻的?
要么玩游戏,要么出去泡吧。
年初一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叫毫无年味。
但在这个时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六十来天的时间呢,浓浓的年味已经在大街小巷出现了。
路边摆着一个摊子,一个六十来岁,风度翩翩,带着一副黑边眼镜的老人正在那里卖字。
这时节,其实主要是mài_chūn联。
要知道,再过一个来月,春联的价格可就要涨了。
孟绍原那时代的春联,大部分都是机器印刷,落款还有很多是什么“某某银行”。
春联内容也无非是什么“平平安安步步高,顺顺当当年年好”之类的吉祥话。
可看看三十年代民国的春联写的都是一些什么:
“河边淑气迎芳草,水面迴风聚落花。”
“柳眼才舒芳草地,桃腮正绚碧云天。”
“绿杨阴里莺初啭,红杏枝头蝶欲飞。”
这意境,那完全就是不一样了啊。
在那字体,什么中正、金石、隶变……
你喜欢什么就给你来什么。
至于价格?
您愿意给多少,给多了,老先生拱拱手当是谢谢你。给少了,老先生微微一笑,混不在意。
要是凑巧今天口袋里不方便,忘带钱,老先生摆摆手,让您先拿回去,有缘时再来给。
孟绍原看着有趣,也求了老先生一副对联。
老先生略一沉吟,一挥而就:
“芙蓉夜月开天镜,杨柳春风拥画图。”
好!
孟绍原也不知道好在哪里,反正就是觉得好。
字好,意思也好。
口袋里一摸,总有二十来块钱的样子,全部给了老先生。
出手大方的也有,可一家伙二十来块钱的,还是少见。
老先生略略一怔,可也仅此而已,依旧只是拱了拱手,不卑不亢。
春联摊边上,是个卖豆腐花的摊子,孟绍原要了一碗。
这豆腐花,和北方的豆腐脑大不一样。
用黄豆做成豆腐,加入特制的酱油,然后是紫菜、虾皮、榨菜末,撒上一把葱花,搅拌均匀,大冷天吃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花,不知道有多美。
“卖报,卖报!西安叛军重大让步,委员长回归在即!”
嗯,已经是24号的早晨了,距离双十二事变结局,委员长回来没两天了。
这场事变,输家多,赢家少。
而毫无疑问的,孟绍原和戴笠就是其中赢家。
“来份报。”
吃完豆腐花,孟绍原付了钱,买了一份报纸,拿在手里,慢悠悠的走到了二处。
一进去,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
“哎,这谁啊?”孟绍原叫了起来。
好家伙,院子里,居然挂着一串串的香肠,还有不少的腌肉腌鱼。
合着把这当菜市场了?
“我的啊。”总务科长冯啸才路过:“怎么了,小孟?啊,也不全是我的啊,还有别人的。等两天,那两串香肠回去。不是吹,整个南京城,我老冯家灌的香肠那是数一数二的。”
“啊,啊。”孟绍原有些发懵:“这万一要是戴处长回来了看到……”
“嗨,就是戴处长以前允许的。”冯啸才一点都不担心:“过去,我们也不敢,过年前,谁家里不准备点年货?可有的人家地方小,没对方晒。放到外边吧,要上班,怕被人偷。这不,前年还发生了个‘香肠大劫案’,闹得满城风雨的……
戴处长知道了呢,那时候,还在鸡鸭鹅巷呢,就说,咱们的院子大,让大家要腌制年货的,直接拿到单位里来弄。谁还敢闯进我们这里偷东西了是不是?这道命令一下,本地特务那是欢呼雀跃啊。”
成,要怎么说戴笠有手段呢?
这看起来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且看着也不雅观,但戴笠这么一下命令,等于是解决了很多特务生活里的难题啊。
当领导的,不一定非要对你慈眉善目,不断的提拔嘉奖你那才能让你感恩戴德,有的时候一件小事,就能换来对方的忠心。
孟绍原感兴趣的,却还是刚才冯啸才说到的:“冯科长,什么是‘香肠大劫案’啊?”
“想知道?”
“想啊。”
“还有半小时才开会,小孟啊,给我搬张凳子,泡好热茶,香烟侍候好,冯科长给你说段书。”
“哎,哎,您等着。”
孟绍原屁颠颠的找来了冯啸才要的这些,那些资料浅的小特务们,一听有书听,全都聚集了过来。
不一会,冯啸才身边就围了一圈人。
孟绍原殷勤的发了烟,给他点上,冯啸才又喝了口茶,清清嗓子说道:
“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