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行仓库,1937年10月30日,夜11时。
战斗到现在,已经四天了,四行仓库依旧牢牢控制在中国军队的手中。
这四天里,谢晋元和他的兄弟们,给予了日军重大杀伤,
尤其是以背靠租界,日军不敢动用猛烈炮火袭击的优势,并且凭借四行仓库之坚固,谢晋元指挥的一营,竟然取得了仅仅只阵亡九人,伤二十余人的代价,歼敌二百余人。
这在整个淞沪会战中都是极为罕见的。
而很显然,他们依靠上海民众的支持,依旧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报告,军统来人!”
一声报告声,让整个检查阵地的谢晋元一怔。
军统?
特务来这里做什么?
这是战场上的一种常态。
淞沪会战之中,军统蒙受了重大伤亡,多次和正规军并肩作战,浴血疆场,但是在许多军官们的心里,他们的名声依旧不好。
尤其是那些从来没有和军统合作过的军官。
谢晋元就是其中之一。
“让他进来。”
进来的特务,不是“他”,是“她”。
吴静怡在两名特工的保护下,走进了这个传奇的四行仓库阵地。
“谢长官。”一进来,吴静怡就敬了一个礼:“我是军统上尉吴静怡。”
“说吧,什么事。”谢晋元面色严肃。
“奉最高统帅部命,传达最新作战指示。524团1营,酣战四昼夜,毙敌无数,鼓舞全国军民抗战到底之决心。现任务已顺利完成,即刻撤离。”
“什么?”
谢晋元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边上一营的军官已经大声叫了起来:“撤退?谁下的命令撤退?胡说八道!”
“我们还能打,我们还能和小日本玩命!”
这架势,如果吴静怡不是个女人,只怕军官们已经掏枪对准她的脑袋了。
谢晋元却要冷静的多,让部下安静下来:“命令呢?”
吴静怡立刻拿出命令交给了谢晋元。
谢晋元仔细看了一下,沉默不语。
“团长,不能撤!”一营营长杨瑞符有些情绪激动:“弟兄们还能打,不能便宜了小日本。”
谢晋元点了点头:“吴上尉,请回去代我一营全体将士转达,我全体官兵决意死战到底,誓与四行仓库共存亡!”
“谢长官和一营官兵抗战决心,战场表现,我全国人民都看到了。”吴静怡平静地说道:“你们以弹丸之地,抗击日寇万余人,何等悲壮,何等慷慨激昂。可是,谢长官……”
吴静怡缓缓的说出了四个字:
“军令如山!”
军令如山!
谢晋元一瞬间就沉默了。
他是一个军人!
军令如山!
“谢长官,我军统奉命掩护贵部撤退。”吴静怡知道自己的劝说起作用了:“午夜,我军统两个小队,沿虞洽卿路(西藏路)一字排开。贵部则以急行军之速,过虞洽卿路,经新垃圾桥一路进入公共租界。在那里,我军统特别行动办公室主任孟绍原上校会亲自接应!”
杨瑞符冷笑一声:“我堂堂正规军,要你们一帮特务掩护?到时候被你们卖了怎么办?”
“杨营长慎言。”吴静怡淡淡地说道:“自从抗战爆发,我军统特工,蒙受之牺牲伤亡,丝毫也不逊色于正规军。大敌当前,国难当头,我一女流尚知报效国家,杨营长堂堂男子汉,又何必担心会遭到出卖?如若还有担忧,我愿充当人质,若我特工作战不力,临阵退缩,杨营长可以当场枪毙我,这样你可满意?”
杨瑞符一时语塞。
“够了。”谢晋元轻轻叹息一声:“事已至此,我等当精诚合作,不必彼此猜忌。命令,全营收拢武器,检点弹药,准备撤退!”
“团长,不能撤啊!”
一片叫声响起。
“撤,我是团长,这是军令!午夜之后撤退,杨瑞符,带着一个班断后!”
……
1936年,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将西藏路以宁波籍富商虞洽卿更名为虞洽卿路,成为上海公共租界内一条以华人命名的街道。
这里,是一营撤往公共租界的必经之路。
而要顺利完成撤离,烂泥口桥则成为了重中之重。
日军一旦发现一营准备撤离,从侧翼封锁住烂泥口桥,则会彻底葬送一营生路。
孟绍原调动了一个小队,确保虞洽卿路安全。
而保护烂泥口桥的任务,则交给了由军统上海区的吴春明中队。
虽然不归孟绍原直接指挥,可吴春明却始终把孟绍原当成自己的大恩人。
要不是孟主任,自己到现在还打着光棍,一个人带着儿子,哪里会有媳妇,哪里会到家了还有一口热乎饭吃?
他这个中队长,也是战时临时提拔起来的。
“他妈的。”小队长孙豆福骂了一声:“大部都撤到公共租界了,怎么就要让我们守住这里?”
“嘀咕什么?”
吴春明看了他一眼:“我们中队的任务就是在外线活动,游击作战,打击日军,早打晚打一个样,有什么区别的?”
“哎,中队长。”孙豆福凑了过来:“听说你和孟绍原的关系不错,你媳妇还是他帮你找的?”
“做什么?”
孙豆福笑嘻嘻的:“我听说啊,孟绍原那里吃得好,穿得好,而且军饷特别高,阵亡了,抚恤也多。”
“是啊,是啊。”又一个特务接口说道:“那次,我们和孟绍原手下的小队遇到,好家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