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的“贤婿”孟绍原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出现了。
而且还受了“重伤”,是被小忠背进来的。
祝家顿时乱了。
他孟少爷可是全家的希望啊。
两个儿子的前途,祝瑞川的钱途。
全都依靠在这个贤婿的身上了。
祝瑞川急急忙忙吩咐,把孟绍原抬到自己的屋子去,又赶忙让人去请大夫。
“丁一指那是神医,当年在宫里给皇上看过病的,快去请,快去请。”
“老丈人,等等。”
孟绍原“虚弱”地说道:“我有要紧事和你一个人说。”
“好,好,你们都出去,都出去。”祝瑞川把老婆儿子轰了出去,关上门:“绍原,有什么要紧事比看你的伤副站长甘海源、书记阮逸泉、作战总指挥窦立新全都来了。
如果是办公事,这三个人大约为了给孟绍原下马威,一直没有和他碰面。可眼下不一样了,他孟绍原在长沙居然遇刺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了。
谁都知道孟绍原是戴老板的爱将,要是在长沙有个三长两短的,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原来是绍原的同事啊。”
“是,祝先生,孟绍原伤势如何?”
“伤势极重。”
祝瑞川一开口,三个人心都是往下一沉。
可他随即又说道:“但是见客还是可以的。”
……
“孟区长,哎呀,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一进来,甘海源开口便说道:“何站长突然身亡,长沙站的事情都压在了我们三个人的身上,孟区长来了,都没时间为你接风洗尘。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有丧心病狂之人,竟然敢谋刺你。你放心,我们已经在全城展开抓捕了。”
“甘副站长费心了。”
孟绍原躺在床上,喘息着:“我想大约是日本下的手吧,请坐,三位请坐。”
“他妈的。”窦立新性格最是暴躁:“狗日的小日本,老子抓到了他,非抽筋扒皮不可。我看十有八九是平川那个王八蛋做的!”
“平川是谁?”孟绍原问了声。
“日本驻长沙的机关长。”阮逸泉回答道:“和我们斗了有几年了,中日开战后,他便潜伏了起来,上个月差点抓到他,结果窦总指挥这不是大意了吗?”
“阮书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窦立新的嗓门一下子抬高了:“你不说我们中有内奸,提前泄露了消息,却要把屎盆子朝我头上扣?”
阮逸泉淡淡说道:“可你在实行抓捕的时候,没有仔细勘察地形,致使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缺口,让平川德义跑了也是真的啊。”
“阮逸泉,你少血口喷人,我们才到,日本人就知道了,消息是怎么泄露的?是谁提前泄露的?”窦立新青筋直冒。
可论斗嘴,他实在不是阮逸泉的对手。
甘海源从头到尾都没开过口。
何秀明在信里把这三个人的性格说的非常清楚了。
甘海源好权,喜怒不形于色,轻易不发表个人意见。阮逸泉好色,但多谋略,性格刻毒,喜欢陷害同僚。窦立新勇猛,但脾气暴躁,做事粗心。
阮逸泉只怕是其中最坏的一个。
他知道孟绍原来长沙的真正目的,因此三言两语之间,就把窦立新工作上的失误说了出来。
这话哪有不会传到戴笠耳朵里的道理?
长沙站高级官员间的矛盾,远远超出想象。
“几位,别争了,别争了。”孟绍原做起了和事佬:“小忠,给几位上烟。”
小忠掏出烟来,一一发了,还给他们毕恭毕敬的点上,这才算让阮逸泉和窦立新暂时不再争吵。
“甘副站长,阮书记,窦总指挥。你们可知,为什么在何站长遇害后,上面一直没有委任新的站长,连个代理站长也没有?”孟绍原忽然问道。
三个人都立刻留神起来,这也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按照正常程序,最起码要临时任命一个代理站长啊。看样子,这个钦差大臣知道缘由。
孟绍原缓缓说道:“来之前,戴副局长给我说了一个故事,让我口述给三位,三位谁如果听懂了,那就很有可能……”
这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谁听懂这个故事,谁就有希望当上这个长沙站的站长。
“孟区长身体欠佳……”
甘海源才开口,孟绍原便说道:“无妨,伤势虽重,说话还是可以的。三位,我要说这个故事了,你们,好好听清楚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国家,国王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他老婆死了,国王又娶了一个皇后,皇后有一面魔镜,她每天都在问,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女人,魔镜的回答总是她,直到那个国王的女儿长大成人后……”
他,他妈的居然把白雪公主的故事从头说了个全!
他真的给三个长沙的高级官员说了一个儿童睡前故事!
三个人完全听傻了。
1925年,格林童话就有中文译本了,名字叫格尔木童话集。
问题是,这三个人也没看过啊。
孟绍原却自顾自地说道:“白雪公主长大了,她的继母特别妒忌她的美貌……”
三个人连烟都忘记抽了。
他妈的,这个小子到底想做什么?
这这的是戴老板要他转达的故事吗?
怎么可信度那么低呢?
问题是孟绍原一点停止说故事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