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希音虽担忧莲生,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添乱,在百姓散去后,和凤知南几人不紧不慢离开。
当天下午,莲生就由宁慎之亲自送到了仇府,仇时行和仇太夫人亲出了大门迎接。
宁慎之拱手道,“莲生大师为国为民,皇上本欲留大师在宫中养伤,只莲生大师挂念老先生和太夫人,坚持要来仇府,宁某只得送他前来,叨扰府上了”。
仇时行与仇太夫人连道不敢,宁慎之看了眼仇太夫人身边,仇希音并未迎出来,垂眸行礼,“那莲生大师便交给老先生和太夫人了,宁某告退”。
仇太夫人将他那一抬眼,又一垂眸的动作瞧在眼里,脱口道,“宁郡王进来喝杯茶吧?”
宁慎之眼前微亮,随即又垂下眼睫,“府上此时定然忙乱,宁某过两日再来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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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生再次在仇府住了下来,萧寅又恢复了时常拜访探望的状态。
很快就进了十月,仇正深伤愈,百般推脱不得,授了工部尚书一职,上任第二天,孝成宗便授之为钦差大臣,以容宣辅之,前往河间府疏散民众。
此时离莲生所批算的十月十七正好还有半个月。
同时谢家传来消息,丰家九姑娘刚上路三天便染上痢疾,卧病不能起,又闻必经之道河间府不日地动,已然打道回府。
左右已赶不及在丰氏的热孝成亲,再赶来京城亦是无用,只能等到三年后,再论大婚之事。
仇希音听了抑郁不乐,谢嘉树须守足母孝三年,闭门谢客,不说仇家与谢家已然断交,便是之前,她也没有常去看望的道理,如果丰家九姑娘嫁过来,至少也可以稍解谢嘉树的伤心孤寂。
莲生见她闷闷不乐,问及原因,仇希音自不会瞒他,据实以告,莲生摇头叹气,半个月过去,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却没有回小相国寺的意思。
河间府离京师不远,他预测出那般的灾祸,宁慎之自要将他留在京城,以稳人心。
河间府富饶,百姓众多,这般强行遣离,劳民伤财,若是到时候没有地动,朝廷自也需要领罪之人。
仇希音对莲生会批命算运之事仍怀有疑虑,上辈子,莲生根本没有这样的本事。
可他说的河间府及南宁府之祸,确实上辈子是发生了的,她记得非常清楚,十月十七,河间府地动,连带着京城都有震感,死伤无数,好在宁慎之应对得当,并未引起暴动疫病。
可不过短短三个月时间不到,南海发生史无前例的海啸,引起地动,海寇趁乱而起,整个南宁府化作人间地狱。
刚出正月,孝成宗又暴病而崩,张太后悲伤之下紧随而去,太子登基,苏家争权,宁慎之内忧外患。
那一年,她正好及笄,宁慎之赶在国丧结束后迫不及待迎她进门,与当年他迎娶苗静雅的原因约莫也没有多大区别。
上辈子,仇正深靠着自己的能力才干一步一步从一个小小的翰林爬上了礼部尚书的位子,朝堂内外权力和影响力都极大,而不是像这辈子,儿戏般先接了孝成宗扔给他的少傅,现在又在漫天非议中从宁慎之手中接过了工部尚书的位子……
“音音在想什么?”
仇希音笑了笑,“在想莲生哥哥怎么突然就入了佛门,还有了这么大的神通?”
莲生笑道,“我亦在想”。
仇希音眨眨眼睛,“那莲生哥哥以后都不再回江南了吗?”
莲生温和一笑,“世间万事自有因果,也自有因果到来的那一天”。
仇希音撇嘴,“算了,我不与你打禅机,我将刚刚的曲子再弹一遍,你帮我瞧瞧还有哪里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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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不但河间府,京城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仇太夫人和仇老太太天天烧香祈福,求佛祖庇佑仇正深此去顺利。
在这种风雨欲来的气氛中,十七那一天终于到了,莲生如常给仇时行、仇太夫人和仇希音准备了丰盛可口的饭菜,与仇时行、仇希音讨论学问书画,陪着仇太夫人一起研究药膳养生,一如之前的无数天。
用过午食后,仇希音揉着吃撑的肚子叹着气睡下了,莲生要再在仇府待一段时间,她说不定能长得像和妈妈一般胖。
仇希音一觉睡醒就发现上午还明朗的天气暗了下来,风刮得窗前的芭蕉哗哗作响,空中到处都是鹦鹉嘎嘎乱叫乱飞的声音。
仇希音扬声叫秀今,进来的却是慧中,笑道,“姑娘见谅,秀今那丫头怕鹦鹉扰了姑娘睡觉,拿了根竹竿子赶了一中午鹦鹉,现在还在外头守着呢”。
仇希音心头温软,由慧中伺候着洗漱换衣,慧中道,“姑娘,刘商遣人来说,那天接了莲生大师佛珠的姑娘,宁郡王遣人和西城指挥使打了招呼,想抢夺她佛珠的人都被西城兵马司的人威慑住了,我们倒是不必再浪费人手护着,让奴婢来问姑娘,能不能撤了”。
仇希音愣了愣,“宁郡王?”
慧中笑道,“奴婢也觉得不敢相信呢,宁郡王那是多大的官儿啊,管的可都是国家大事,没想到这样的小事,他竟也愿意伸手帮一把”。
仇希音没有接话,慧中又道,“姑娘,奴婢瞧着府中上下的人都在往莲生大师住的客院探头探脑呢,连夫人都忍不住遣人去瞧了一眼,也不知道这河间府什么时候地动”。
仇希音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