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荒废了啊!”站在国子监的大门口,看着破损倒塌的牌坊,满是窟窿的大门,李泽摇了摇头。
今天的雪特别大,风也大,风穿过那些窟窿,发出呜呜的怪叫之声。
“早就荒废了。”章回苦笑着道:“我走的时候,每年好歹还有一些拨款,后来只怕是连仅有的一点拨款也没有了,监里的师生四散。后来朱温入了长安,战事一直不断,即便朱温想要重建国子监来收拢人心,又哪里有这个时间和这些钱?”
“重回故地,睹物伤情吧?”李泽笑问道。
“那倒不!”章回却是振奋精神:“如今我回来了,自然会将他恢复到最为鼎盛的时候,让这里重新成为天下学子们最为向往的地方。”
“可其再也不是国子监了!”
“大唐政经大学嘛!”章回一笑道。
“走,进去瞧瞧!”李泽道:“看看你的那些学生们将里面收拾得如何了?”
这是第一批抵达的武威书院政经学院的学生。
在拿下长安之后,这些人便收拾了行囊,从武邑向着长安而来。因为在攻打长安之前,武威书院分校便已经形成了决议。像政经学院便会搬到长安来,而原来的国子监就是他们新的校址。
一行人不停地绕过一片片的废墟向着内里行走,地方的确是大,在长安这样一个人口密集的地方,能有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做为做学问的地方,不能不说大唐过去的统治者们,对于教育,知识,还是相当重视的。
但有一点却不得不说,只有当国泰民安的时候,教育才会成为一个国家特别看重的一个行业,而当战乱来临的时候,教育却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当人命如草芥,连饭都吃不饱怕时候,才奢谈知识,那就是不切实际了。
“不管怎么说,汪书最后还算是做了一点事情的。”章回道:“至少,他保证了皇城和宫城的完整,也使得这里面的浩如烟海的藏书得以保存了下来。不至于被当成一文不值的东西给毁掉。”
“嗯,这一点,他倒是做得不错,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当过多年宰执的人,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李泽道。
“所以李相,我还是想给他讨个情的,在您这里撞个木钟。”章回站住了脚步,道。
“他求到你的门上去了!”
“他慌了!”章回道:“昨天去了我府上。完全失去了他应有的仪态,痛哭流涕,丑态百出,让人厌恶,却也让人唏嘘。”
“寿春候被砍头,吓着他了!”李泽笑了笑。
“能不吓着吗?”章回道:“他毕竟比那些愚蠢的勋贵们要高明得太多了。他愿意献出所有的财产,只求一家人的性命。”
“他还有什么财产?我可是听高象升说了,他家到最后,连吃饱肚子都难。”
“土地!”章回道:“您不是一直在想着怎么把这些土地收回来吗?他在关中各地,有上千顷土地,而且这些土地都分执在不同的人手中。只有他,才有这个名单。而且,他还有价值数百万贯的家财也愿意敬献给李相。”
“上千顷土地,数百万贯的财富!”李泽一下子站住了脚步。
“他当了多年的宰执啊!从先皇那时就开始了。”章回道:“最后他的那些食不裹腹,衣难御寒的作为,只怕在我们的角度之上,却并不能这么想。”
“那我们该怎么想呢?”章回叹道:“这是一个难两全的问题。”
“站在我们的角度,该想的是,如何用制度来束缚住人内心的贪欲!要让那些有可能犯事的人因为畏惧而不敢将贪欲的那只小手伸出来。您教书育人,是从个人休养上来教育他们,淳于越修订完善律法,是从后果之上来威吓他们。而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两件事都落到实处,不能让教育跑偏,不能让律法成为一纸空文。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落到实处,却是最难的!”章回感叹地道。
“慢慢来。当制度越来越完善的时候,畏惧的人就会越来越多。”李泽笑道:“但我们也永远不能想着这世界上所有的人当真都变得大公无私,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我们治下的官员们,大多数人在遵守这个规则,那这个世界,就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