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冲闷了一杯酒,放下酒杯,打了一个酒嗝,看着薛坚道:“四叔,那你准备怎么办?”
薛坚哈哈一笑,提起酒壶给薛冲倒满,再给自己倒时,却只剩下半杯了,将酒壶扔到一边,他摊了摊手道:“还能怎么办?你说我还能怎么办?我现在这点实力,只能跟着田平走了,他说跟武威干掉底,我就跟着他干,他说要投奔武威,我也只能跟着他跑,我还能做什么?”
薛冲沉默了下来。薛坚现在与裴知清两个加起来,也不过五千出头的人马,在潞州城中,算是实力最为弱小的一股了。
“四叔也不用太过于担心了,这不是还有我吗?”薛冲安慰道。
薛坚将半杯酒一饮而尽,冷笑:“你?我知道你现在还近两万人,但是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能坚持多久,只怕这样子下去,坚持的时间还没有我长。你部下是多,但人多,你的负担也大啊。城里的粮食还能坚持多久?外部的援军什么时候能来?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万一他们根本就来不了呢?”
薛冲两手捂着脸庞,揉捏了半晌,叹道:“四叔,您当我真没有为未来考虑过吗?就连投降武威我都想过了,可是薛平在哪边啊!而且还在哪里担任要职,您过去了,或者无恙,我这样的人,过去了,只怕也就是死路一条呢!”
薛坚一怔:“原来你也这样想过?”
“当然想过。”薛冲点头道:“可也正是因为想过,才让我绝了这个心思。薛平只怕恨我恨得牙痒痒的,如果不是我,昭义只怕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昭义到今天这个地步,与你何干?都是薛崿这个混蛋搞的。”薛坚怒道。
“在薛平那里,这有什么区别吗?”薛冲摇头道。
薛坚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前段时间在壶关发生的事情,你该也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薛冲没好气地道:“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是出了那些事,只怕武威军现在早就打进潞州来了。正是因为耽搁了这个把月,我们才有了一些苟颜残喘的底气。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事,宣武的援军能够这么快就出来?”
薛坚笑道:“你就没从这件事里咂摸出一些其它的味道出来?”
“什么味道?”薛冲不解地道。
薛坚伸出一个手指头,冲着薛冲点了点:“你呀,怎么就只看到了表面的现象呢?这里头可是藏着好多的让人可以联想多多的事情啊。”
“还请四叔指教。”
“首先,我们便可以看出,李泽与皇室可不是一条心的。从这件事里,我们也可以看出李泽的跋扈和嚣张,他根本就没有把皇室放在眼里呢!自己的母亲死了,他就生生地逼死了皇后为他的母亲偿命。”
“他有这个实力。”薛冲无限向望地道。
薛坚看着薛冲道:“你说出了这样的事,皇帝那一帮人,恨不恨李泽?”
“那还用说?只不过实力不济,又能奈李泽何?他们现在可都指望着李泽呢!”薛冲不屑地道。
“正是这个道理啊!”薛坚道:“薛平是谁的人?是李泽的人,还是皇帝的人?”
薛冲一怔,骤然明白过来,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薛平是皇帝的人。”薛坚道:“现在皇帝的实力可怜得很,可以说是在李泽的手下过得战战兢兢。”
“四叔,你是说如果我们投过去,薛平不担不会难为我们,还会想尽办法拉拢我们?”薛冲神色凝重地道。
“我们都姓薛!”薛坚道:“我们两个人,再加上裴知清,两万多兵马,可都是百战老兵了,你说薛平会不会把我们当宝?至于薛崿之死,算得了什么?薛平与薛崿的感情很深吗?薛平可不是一个眼皮子薄的人,他也得算计呢!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算得上一家人,真要过去了,他必然要想尽办法与我们联成一线,以保皇帝,保太子。”
“但与李泽对抗,我也看不到什么出路!”薛冲道。
“现在看起来自然是这样。”薛坚道:“但未来如何,谁也说得准呢,也许未来形势会有变化呢?你想想,当时田承嗣大军入昭义,何等的不可一势,但就是那么一个意外,魏博就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所有的一切都为宣武做了嫁衣。哦,对了,也许最后摘得最大果实的是武威李泽。所以这世事啊,变幻莫测,谁也说不准。”
“这倒是。”薛冲道。
“关键的是,我们得拥有自己的实力。”薛坚接着道:“即便退一万步,皇室一直扶不起来,与我们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李泽真想把皇室当泥菩萨供起来,不也需要架空他们,把所有忠于皇实的力量都挖走吗?到时候我们再投过去不就得了!”
薛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四叔说得有道理,我得好好地想一想。”
“是啊,咱们都得好好地想一想。”薛坚道:“田平哪里,现在也还没有透最后的底儿,如果他也下定了决心,那这潞州城其实就完蛋了。”
“四叔,你说田悦会不会也存这个心思?”薛冲问道。
薛坚摇了摇头:“田悦不会,他还梦想着能够借助宣武的力量击退武威,然后割剧潞州,成为武威与宣武之间的缓冲区,左右摇摆,保持独立呢。朱友贞也正是抓住了他这一点心思在不停地给他打气,再加上现在曹焕的兵马已经到了卫州,他的这个心思可就更热切了。”
“这个想法本身并没有错,田平作为田氏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