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的整体策略说来就是两条。
东北谈。
西北打。
东北,自然是张仲武现在控制的区域,地域广阔,形式复杂,一旦陷入进去,很有可能便一头栽进一个战争泥沼,深陷其中,难以拔足,到最后,即便付出惨痛的代价拿下了那地方,但有相当大的可能,失去争霸中原的先手,甚至会被对手远远甩开,再无资格问鼎天下。最好的情况,也就是称霸一方,割地为王。
而西北的打,也不是主动出击,而是被动等待对方来犯,然后给予对方沉重一击,将对方打疼,打怕,从而让西北彻底安定下来。
满足这两个条件之后,镇州朝廷便能完全腾出手来,先手干掉朱温,进而踏马江南,一统天下之后,再回头来处理后边的事情。
这与镇州朝廷先前的大战略方向的确是相悖的,但不得不说,顾寒的脉络是相当清楚的,道理也是充分的。
东北那旮旯有多大,此时的自然条件有多恶劣,别人不知道,他李泽能不清楚?原本寄希望于张仲武贼心不死,会聚兵于平州与自己决一死战,但随着十万奴军聚集平州,这个希望实际上已经落空了。
这一点,不但李泽看到了,章回公孙长明自然也看到了,不然,章回也不会在看到顾寒的卷子之后,便如此动容了。
事实上,镇州朝廷的这个核心三人组,已经在商议如何面对当前的这个局势了。
顾寒的策论,直指核心。
如果说这一点是镇州集团内部那个高官提出来的,李泽倒也不以为意,因为这些人必竟掌握了相当多的信息,但顾寒,只不过是凭借着自己早年的游历以及对现在局势的判断,便作出了这样的战略规划,就由不得李泽不刮目相看了。
只能说,草莽之内有遗珠,就看你没有一双慧眼能发现他了。
“以你之才,足以问鼎状元。”李泽扬了扬手中的顾寒的那份策论试卷,“但是我却不能取你,不单是状元,便是榜眼,探花,你也无缘获得,这一点,你可能理解?”
顾寒脸上的懊恼失望之情一闪而逝。
“是因为这份策论,说中了李相准备要实施的政策吗?”他问道。
“聪明!”李泽道:“事实上,我们的确在准备这样做,但我们考虑的,还没有你上面写的这么全面,我们还只考虑到了东北张仲武方向,对于西北,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但是我们并不想这么快地让外界知道我们的想法。”
“战略欺骗?”
“不错。马上,我们会在平州与张仲武进行一场大战,目的就是打垮他的奴军。”李泽道:“近期他的奴军屡屡侵入莫州,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在边境之上制造恐怖气氛,不杀杀他的威风,就无从谈起。”
“如此一来,朱温一方便有极大的可能判断我们与张仲武的对峙将加据,他的重心,才会真正的转向南方,我们的机会才会更大。”李泽道:“所以,你无法得到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因为状元,榜眼,探花的策论是要颁布天下的。如果你凭着这篇策论拿了状元,只怕便会让人从你的这篇策论之中得窥我们的真正战略构想。”
“明白了。”顾寒点头道。
“你会中进士,但在进士之中的排名也会比较靠后。”李泽接着道:“然后,你会被派到柳成林的麾下去任职。你愿意吗?”
顾寒一怔,没有马上答话。
“你既然提出了这个策略,那么,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便去负责与张仲武的和谈吧。”李泽笑道:“右骁卫行军判官的位子怎么样?”
顾寒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即便是中了状元,也不过得授从七品而已。但右骁卫行军判官却是正儿八经的从五品。”章回笑道:“在没有特殊功勋,想要从从七品升到从五品,只怕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文官升官儿,可没有武将来得快。你起点便是从五品,可是将与你一同科考的人给远远的甩到身后了。”
“骤而跃居高位,岂不让人生疑,还难让人服气?”顾寒讷讷地道。
“这是李相对你的褒奖,也是一种补偿。”公孙长明接着道:“状元虽然只是得授从七品,但却能在转眼之间名扬天下。别人得名,你得实。”
“也不仅仅是如此!”李泽道:“以后与张仲武展开谈判的时候,也需要一名级别足够的官员,否则有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展开。给你足够的级别,便是给你足够的权力。你,愿意去吗?”
顾寒想了片刻,站了起来,道:“臣,愿意去。”
“甚好!”李泽笑道:“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忘了你的这篇策论吧!等到考试结果全部出来之后,你便可以去右骁卫那里履职了。去军队中看一看,了解一下我们的军队是怎样作战的,对你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多谢李相。”顾寒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思,抱拳一揖到地。
出了相府的顾寒,直接被安排到了武威书院之中,虽然失去了成为状元从而名扬天下的机会,但顾寒却拥有了比其它人高得多的起点,失之桃礼,收之桑榆,各有得失罢了。事实上对于顾寒这样的人来说,眼下这样的实际上的收获,更能让他满意。
今天的谈话,实际上是李泽授予了他与张仲武谈判的全权。这里头的意味,可比一个状元的名头要大得太多了。
在他心满意足地躺倒呼呼大睡的时候,相府之内,李泽,章回,公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