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诺布德坐在中军大旗之下,一边裹着手上的伤口,一边在认真地思索着这一场仗该如何打。敌人的强韧超出了他的想象,打了这一天,损失有点让他心疼。汉军死多少他是不在乎的,杂胡就了起来,厉声下令。
步卒组成了厚实的阵容,骑兵侧大范围的两翼散开,准备等待唐军进攻步卒方阵的时候,从两翼兜后,将他们完全地包围起来然后一举覆灭。
“来吧,你们想要一个痛快,我就给你们一个痛快!”色诺布德翻身上马,巍然立于中军大旗之下,开心地笑了起来。
苦人堡下,唐军已经集结完毕。
最前面,五十名由厉海率领的唐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每个人的腰间都缠绕着一个布袋子,袋子里装着一枚枚猛火弹,左手,是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他们负责投掷猛火弹替大军开路。
现在的猛火弹只能算是一个初级的产品,虽然李泽麾下的室火猪弄出了火药,但威力,也就仅仅限于什么一窝蜂啊,窜天猴儿的水平,吓人可以,伤人不行。
唯一让李泽欣慰的是,他们弄出了勉强合格的引线,这让猛火弹的威力上了一个台阶,投掷出去的时候,可以计算出爆炸的时间,从而将威力最大化。
当然,这样的人也需要经过严格的训练。
在他们的身后,是五十辆完好的战车,原本的这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马车,先是化身为防御堡垒,现在又变成了进攻的利器,德州的那些工匠们,为此沤心沥血而打造出来的这玩意儿,虽然是第一次踏上战场,却已经开始展露狰狞了。即便是拖车的战马,此刻也被蒙上了眼睛,头上被套上了护具,护具之前一个探出的锋利的长矛,让人望而生畏。
五十辆战车之后,便是近两千步卒。
已经不到一千人的骑兵,分成两路立于军队的两侧,此刻都将马耳朵紧紧地塞了起来。
不堵起来,猛火弹爆炸的巨大声响,会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战马炸窝儿的。
袁昌全身盔甲站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之上,看着身周的诸位,一拱手道:“兄弟们,加油干,过了这一关,以后咱们就吃香的喝辣的啦!”
一阵轰笑声响起。
将领们的自信与轻松,也在感染着四周的唐军,虽然面对着数倍于己的敌人,但他们似乎充满着杀出去的自信。
“出发!”袁昌拔出了他的横刀,高声呼喝道。
数把军号同时响起,厉海一嗑马腹,率先冲了出去,在他身后,五十名投掷兵紧紧追随。
数千唐军,齐声呐喊,排山倒海一般地向前冲去。
吐蕃军阵之中,战鼓之声密集的响起,两翼骑兵摧动战马,快速地向着中间合拢而来。
厉海将火把插在马鞍的斜桥之上,拉开了天罚弓,箭头之上,绑着一枚猛火油弹。箭头微微下沉,在火把之上点燃了引线,在哧哧的青烟之中,厉海一声低喝,弓如满月,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箭如闪电,一名从大盾之后探出头来指挥的吐蕃军官仰天便倒,但在中军大旗之下,看着自己的军阵,在一瞬间便兵败如山倒。
敌人的战车在肆意横行,敌人的骑兵在肆意屠戮,敌人的步卒正如同一把利刃,将自己的部队从中间划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两边的军队在逃跑。
他们纯粹是被吓得。
这是猛火弹第一次在他们的头上炸响,以前,如此巨大的声音,只有在头顶上老天爷发怒的时候才会有。
但那并不能给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厉海瞄上了中军大旗。
嗖的一声,带着猛火弹的利箭划过长空,准确地扎在了旗杆之上。
爆炸之声响起。
色诺布德的几个亲卫一个虎扑,将他们些迷糊了的主将扑倒在身下,中军大旗轰然倒下,压在了这些人的身上,几个亲卫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又吃这沉重的大旗一压,顿时口中鲜血狂喷,眼见着便是活不了啦。
中军大旗的倒下,加速了色诺布德大军的溃败。
突围的道路出现在了唐军之前。
“不要恋战,加速脱离!”在终于亲手砍倒了一个吐蕃军之后,袁昌的脑袋终于从战斗的狂热之中解放了出来,他大声喝呼着,摧促着身边的号手,吹响突围的号角。
敌人迟早是会醒悟过来的,特别是那些被惊慌的战马带着满地乱窜的吐蕃骑兵。
唐军如同一道脱闸的洪流,从吐蕃军中一泄而过。将一片狼藉的战场留在了身后。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一路狂奔了十余里的唐军,再也听不到看不见敌人了,疲力不堪的士兵们弯着腰,扶着双膝,像上了岸的鱼儿一般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不要停,往前走,不要停,往前走!”厉海与唐吉在队伍之中来回奔驰着,叫喊着,摧促着想要停下来休息的士兵。
“让士兵们抛掉一些财货。”坐在马车上的袁昌,有气无力地道。
他倒不是累得,而是被马车给颠得吐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