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霾,虽然算不上厚重,但却也能让人的眼前如同蒙上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看得并不太真切。
刘信达手抚着要塞之上的旗杆,手上湿漉漉的,那是露水。在他的脚下向着两边远远的延伸出去的,是他的黄河防线。所有的军士都已经各就各位,作为整个防线的核心所在,这一段长约十里的防线之上,以他现在所处的要塞为中心,十余个要塞式堡垒死死地扼守着唐军前进的道路。整整三万平卢军,将在这里倚托黄河,与来犯的唐军决一死战。
抬眼望上对岸,雾气让他并不能看清对岸,但那沉闷的,一声接一声的战鼓之声,却是清晰可闻。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大军,正在向着黄河防线逼近。
一骑自下游狂奔而来,到了要塞之下,骑士仰头高呼道:“回禀将军,下游五里处,发现敌军战舰。”
几乎在同时,上游方向,另一骑亦是飞奔过来。
“回禀将军,我军水师已抵达!”
刘信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大战,必然是从争夺水上控制权开始的,如果己方水师获胜,那么,唐军的渡河计划,便将成为泡影。
这是最理想的结局。
“擂鼓,为我军水师助威!”他厉声道。
对于陆上作战,刘信达是一点信心也欠奉的。李泽统辖下下的唐军,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战斗,而平卢军,最早打过的一场战斗还是数年之前在棣州与当时势力还远远不及现在的李泽麾下交手,结果是一败涂地。
现在,双方的差距,只怕是越来越大了。
现在唐军已经不仅仅是秦诏的左骁卫了,李德的游骑兵以及陈长平统辖下的左威卫一部,也已经到了棣州。先不说左骁卫,光是李德的游骑兵,便足以让刘信达胆寒,这是一支与张仲武打过,与吐蕃军打过的劲旅。
唯一可以期待的就是水师了。
唐军的水师,不过是这两年才兴建的,而平卢的水师却一直存在。根据情报显示,棣州的水师,拢共也只有三十余艘大小战舰,而平卢水师大大小小各类船只却多达上百艘。
控制水道,这场战事,便立于不败之地。
薄雾之中,战船之上的战鼓之声,愈来愈清晰。
一束阳光穿透雾霾,落在了要塞顶上,笼罩天地之间的雾霾顷刻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河道,对岸,霎那之间在刘信达的面前清清楚楚地呈现出来。
对岸,唐军一个一个的军阵如同黑色的礁石,林立于原野之上,人数大约在一万人左右。而在河道之上,下游唐军战舰正逆流而上,十艘大型战舰的左右,伴随着数十艘小型战船。
而在上游,密密麻麻的平卢战船正顺流而下,放眼望去,视野之中,几乎尽是平卢战舰的船帆。
天时地利!
刘信达觉得每个毛孔都在向外洋溢着兴奋,起风了,但平卢战舰却是顺风而下,敌人战舰则是逆流逆风。纵然对于水战知道的不多,但刘信达也知道,这样的形式,对于平卢战船来说,简直是太有利了。
“刘将军,敌人的船好快,好怪!”身边,一名副将突然道。
刘信达这才注意到,敌人的战船的确是逆流逆风,但他们的速度,似乎比顺流而下的己方战船还要在第一艘战舰的指挥台上,身上黑色的披风,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向后高高飘起,露出了里面的腥红。
看着对面蜂涌而来的平卢战船,他冷笑了一声。
羊再多也是羊,狼再少,但也是狼。
唐军的战舰采用了最新的技术,将车船与拍舰结合了起来,使其在速度之上与火力之上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合,与平卢的战船都是平头船不同,唐军的战舰都是棱形的船头,船头锋利如刀,在要塞之上,眼睁睁地看着唐军战舰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地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平卢水师的先锋船队。
对岸的唐军,传来了声震九宵的欢呼之声。
这是一场在两军之间爆发的战争,对于双方士气的影响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