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没过膝盖的淤泥之中的最前面的唐军,清一色儿的至少是什长以上的军官,任晓年在了实地之上。一个个的如同泥猴儿一般,窜进了密密麻麻的敌人群中。
百余步宽的接触线上,被戳出了一个口子,训练有素的唐军,顷刻之间便抓住了这个漏洞,从这个口子里,源源不断地向内里突进。
刘信达站在要塞顶上,俯视着整个战场。唐军选择的突击点,距离他的中心阵地约有两里远,正好阳他的中心阵地与偏师之间的连接处,不得不说,唐军的眼光极毒。
如果水师不敌,那么阻敌与滩涂地之上,便是他最好的选择。
千余唐军突击,而他,却一次性地投入了三千部队殂击。
第一仗,无疑是最为关键的。
但让他失望的是,区区一千唐军,居然就深深地杀进了他的殂击部队之中,而且足足半柱香的功夫,平卢军不但没有将这支唐军打散,却让他们成为了池水中的一条泥鳅,在一盆清水之中死命地翻滚,搅得乌烟彰气。
而在他们身后,又一波唐军已经涌了过来。如果让两股唐军连成一气,那形式就更复杂,也更难打了一些。
更远一些,第三波唐军已经下了浮桥,看着他们运载的那些东西,刘信达就打心眼儿里往外冒寒气,他是经历过唐军和重型投石机轰击的那种恐怖场面的,唐军的投石机,动辄便是投掷重达数百斤重的石弹,所到之处,当真是摧枯拉朽,再坚固的要塞堡垒,也顶不住这样的轰击。
“传令候孝所部,全军出击,突进滩涂地。”刘信达下令道。
“将军,如此一来,我们与敌人相比,可就没有了任何优势。”身边一名副将道。
“我们行动不便,唐军也行动不易,与他们打成一个胡涂仗最好,我们别的不说,就是人多!”刘信达咬着牙道:“告诉候孝,主要目标,是对手的第三波远程打击营。告诉刘三通,放第一波唐军过来,他去缠住唐军的第二攻击波。”
“遵命!”
任晓年眼前突然一空,面前的敌人,突然向着两边涌去,将前面的大片空地留给了他们,尚余下七百余个的第六营士兵随着惯性向前突出了数十步。
“止!”任晓年举起手来,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下一刻,他心头微颤,转身大呼道:“结阵,结阵,骑兵来袭。”
前方敌人营垒大开洞开,数百骑兵轰然而出。对准的正是他们这一群人。
“立盾!”任晓年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方阵。”
数十外手中持盾的士兵没有丝毫犹豫奔到前方,前排差不多是趴在了地下,将盾牌重重地砸在了直,第二排士兵半跪,手中的盾牌架在第一排士兵的盾牌之上,肩头紧跟着顶了上去,第三排盾兵紧跟而上,整个人直接踩在了第一排士兵的身上,将手中的盾牌再一次地架高。
雁翎的头部,顷刻之间便挤上了数层这样的盾阵,剩下的士卒,则紧密地在盾阵之后持刀而立,数十名士卒从地上捡起平卢人丢弃的那些刺枪并将其从盾阵的上方,侧方,抑或是缝隙之中伸了出去。
“弩机!”任晓年再一次大吼道。
百余名士卒平平地举起了手中的弩机。
任晓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奔腾而来的骑兵,手中染红的横刀高高举起,两眼血红。
“义兴社,为万世!”
紧密聚集在一起的七百余士卒齐声回应。
“开太平!”
话音未落,弩箭齐飞,狂奔而的骑兵打头十数骑一头栽倒,但战马却仍带着巨大的惯性横冲直撞而来。轰隆一声,重重地撞在唐军的盾墙之上。
盾墙四分五裂,后面持盾的士卒要么口喷鲜血倒飞出去,要么筋断骨折委顿在地。
但骑兵冲锋的势头,终是被他们硬生生地用生命给挡了下来。
不等冲锋而来的骑兵有下一步的动作,任晓年已是纵身而起,高高跃起,双手握紧了横刀,泰山压顶一般的直劈了下来。
“给我去死啊!”
刀落,马上一名骑兵横举起的长矛被从中一斩而断,眼中惊恐的神色刚刚呈现出来便已经凝固,任晓年一刀,将他从颈直肩下,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落在马背上的任晓年落在马上,疯子一般的左劈右砍。
他的头盔被挑飞了,肩甲虎头被斩断了,胸前后背顷刻之间挨了数刀,铁甲破裂,鲜血横流。但他如同没有知觉一般,只是一刀一刀地斫了出去。
铁骑如水,一头撞在了一块坚硬的礁石之上不能前进之后,便自然而然地向着左右分流,然而左右是还没有完全退开的平卢士卒,这些骑兵不得不勒马减速,准备勒马回还,也就是在这短短的一刻间,刚刚还聚集在一起的数百唐军士卒便如同炸了窝的马蜂一盘向着前左右三个方向散开,砍马腿,刺马腹,挑马上骑士,有的趁机夺得战马,一提马缰便往平卢士卒人数最多的地方横冲直撞过而去。
自己是死是活一点儿都不重要了,能不能多拉几个垫背的,才是重中之重。
平卢骑兵本意是要全歼这股唐军,但在最初一击杀死了数十名唐军之后,接下来竟是被平卢自己的士卒与唐军裹协在一起,除了显得高大一些之外,竟是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而让这一部平卢将领刘三通更痛苦的是,这样一乱之后,他居然无法有效地组织起更多的士卒去对抗刚刚从滩涂地里过来的唐军第二营。当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