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有人被释放这一冲击力极大的事情之后,下午上工的时候,战俘们工作的热情骤然便高涨了起来。
张宏的威胁还是实实在在的,假如在有释放可能的情况之下,被这个看起来笑mī_mī实则执行起规矩一点情面也不讲的家伙逮住了把柄,弄得走不成了,岂不是损失太大了。
自由,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难能可贵的。
工地上难得地听到了号子声。
以往也不能不说这些人干活不卖力,但很难有今天这样的热情。以前将这样的工作看作是不得不干的事情,但现在,却是将卖力工作当成了被释放的一个筹码。
刘三通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下午开工之后不久,便陆续有人被叫走了。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曾经的军官。但职衔普遍不高,品级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宣节校尉而已。
他们被叫走之后,引进了先前那个文官所在的帐蓬。
“刘湘楚,潘浪,兰永传,李亚文,陈杰,李翰金,谭明华!”文官坐在哪里,翻着手里的一叠卷宗,一个个的叫着名字,被叫到名字的这些军官,都是向前一步,在那文官的面前,排成了一排。
大帐的两边,此时不仅有数名身着黑衣的内卫,了起来,向武邑方向抱了抱拳,这才转过身来对一群人道。“李相说,到了西域,并没有什么平卢战俘,有的只是同一个名字,叫做唐人。”
“会给我们最好的装备吗?”刘湘楚问道。
陈天松哈哈大笑起来:“你倒精细,连这也想到了,不妨告诉你,西域的军队,装备的是我们大唐最好的武器,很多武器装备,连我们的卫军都还没有装备,你们如果愿意,到了阳关,便会被武装到牙齿,然后进入西域,去为大唐收复疆土,扬大唐之国威。”
“如果在那里战死了,我们的家人,会得到朝廷的抚恤吗?”刘湘楚又问道。
“如果你们战死在哪里,那么,你们的家人,将会得到与大唐战死士卒一样的待遇,因为那个时候,你们是作为大唐军队的一部分而战死的,至于大唐士卒在战死或者伤残之后有什么待遇,下去之后,你们可以随便找一个唐军问一问?又或者到了西域,去问问那里的同伴。”
“什么时候出发?”刘湘楚不再多说,直接问道。
“马上!”刘天松笑了笑,倒是有些欣赏这个宣节校尉了。“愿意走的,今天就可以随我走。”
“我能写一封信给我的家人吗?”
“当然,我们的人会负责将信送到你家人手中。”陈天松道。“你们几个呢?”
“我们也愿意去。”剩下几人,又哪里有什么其它的选择,都是异口同声。
“好!去了西域,便是我大唐好儿郎!”陈天松挥了挥手:“给他们准备笔墨纸砚,会写字的自己写,不会写的,本官可以给你们代笔。”
太阳西斜的时候,刘三通看到被叫走的七八名低级军官,坐上了一架马车,随着那名文官离开了这处工地。
看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刘三通心里隐隐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其实在这个时候,在整个平卢的土地之上,在一个个的战俘劳作的工地,同样的事情,都在上演着。一群群的普通士卒,拿着赦免的文书,怀里揣着唐军发放的一贯钱,正急急忙忙地向着家乡的方向而去,而一个个的低级军官,则随着前去的官员,沿着不同的道路,向着西域方向进发。
因为控制着河西走廊的吐蕃大贵族德里赤南为了得到李泽的援助,而放弃了河西走廊,使得这些人前往西域的道路,将再无阻碍,他们会直接穿过河西走廊而前往西域。在明年开春的时候,他们将出现在西域那一片现在兵慌马乱,战火纷飞的地方,为自己的前途和家人的荣光而浴血奋战。
而此时,在武邑,向真却又有些坐立不安了。抵达武邑已经足足半月有余了,那个初见面时,说过几天就会招见他的李泽,却没有了丝毫反应,似乎已经将他忘记了。反而是径直离开了武邑,去了平卢视察慰问军队。
“李相这是什么意思?”在薛平和韩琦的面前,向真大发雷霆,“如果李相无意此事,那干脆给我一个直截了当的答复,我马上便回岭南好了,这般吊着我不理不睬是何用意?难不成我岭南的女儿,便非要上赶着结这门亲事吗?”
“向将军何必说这些意气之话?”薛平道:“事情到了今日,都已经是容不得我们后退半步了,李相不回绝,便说明了此事是绝对能成的。”
韩琦沉吟了半晌,道:“薛尚书,回头我们去武威书院,见一见章公吧,问一问,李相到底是怎么想的?公孙长明那老儿阴阳怪气,十句话里,难得有一句真话,但章尚书为人光明磊落,断然不会诳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