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谦站在屋子中央,看着白敏中、丁慈、丁俭等一大票荆南的头面人物。
与梁军交战数月,现在战火终于烧到了荆南的腹心,江陵府。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整个荆南,绝大部分已经差不多都落入到梁军之手了。
要说后悔,在座的人或许有之,痛恨丁俭将荆南引入到了覆亡边缘的人也有之,但到了这个地步,每个人也都生不起什么怨怼之心了。
生死存亡之时,说别的啥的,都是多余的了,眼下大家要做的,便是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守住这最后一个栖身之地,苟颜残喘。
这几个月来,荆南军给梁军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听闻代超发誓,在破了江陵府之后,要将丁家白家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这个时候还能坐在这里的,不止是丁白两家,还有其它的大家族,但他们都与丁白两家有脱不开的关系,根本就无法将自己清楚的择出来,丁家白家完了,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咬定牙关继续支持之外,别无选择。
而那些三心二意,意图不轨的家族,早就被丁俭连根拔起了。有了河中府的教训,这一次丁俭是一点儿也没有心慈手软。
一时的心慈手软,换回来的,只能是让事情到了最后付出了起来,扫了众人一眼,道:“好了,诸位,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只能是竭尽全力一战而已。没有丝毫退路可以走,刚刚谦儿所说的,都是最不利的情况,但江陵府是我们经营了多年的老巢,正如秦老刚刚所说,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各类武器甲仗不计其数,有坚城可依,有人心可恃,这一战,我们不见得就输了。”
丁慈亦站了站了起来道:“诸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最后时刻,我们一定要挺住,我知道各家都还留了一些压箱底的力量,现在,都是拿出来的时候了。各家子侄,了起来,大声喝道。
等到诸人一一离去之后,白敏中将目光落在了丁俭身上。
“岳阳那边儿,会不会有援军过来?郑文昌的水师有数千人,如果来援的话,会极大地缓解我们的压力的。”
丁俭缓缓地摇了摇头:“郑文昌过不来。现在,朱友贞带着他的主力部队压向了岳阳,他连云溪城都放弃了,将所有的兵力都撤回到了岳阳,如果没有郑文昌在水上的牵扯,岳阳必然不保。”
“哪我们怎么办?”白敏中有些急了,与先前在众人面前的泰然自若完全是两个模样。
“节帅不要着急。”丁慈深吸了一口气:“俭儿,要不要提前做一些安排,把家里的一些妇孺孩童先送走?”
“绝对不行!”丁俭摇头道:“一旦我们这样做了,只怕江陵府上下,立时便人心浮动,军心士气皆无。”
“可不这样做的话,万一城破,我们岂不是要落到与鄂岳钱凤一样的下场!”丁慈低声道。
“我们会赢的!”丁俭信心十足。
“俭儿,这是一场恶战,不是用嘴说说便能赢的。”白敏中有些恼火了,“自你回来之后,我们便什么事都依着你的在做,但到了这个时候,总得让我们做些后续安排吧!”
丁俭微笑着道:“岳父,感谢你的信任,我这样说,自然是有原因的。可是有些事情,牵涉重大,我现在,却不能说。既然您已经信任了我这么久,到这最后一刻,还请您仍然像过去一样信任我。”
“生死存亡,家族荣辱,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白敏中渭然长叹。
“岳父,我不仅仅是大唐的臣子,我也是丁家的儿子,白家的女婿,心牵大唐兴衰,自然也不会忘了家族传承。”丁俭沉声道。“这最后一战,我们必胜。还请您将这最后一战的指挥权,仍然全权赋予我。”
“你想怎么做?”白敏中问道。
“梁军抵达之日,我将率主力出城,背靠坚城,与之决战!”丁俭道。
“你疯了?刚刚谦儿已经说过,即便是守城,我们都力有未逮,出城一战,岂不是自斩羽翼?放弃了我们最有利的东西。”白敏中惊道。
“岳父,请相信我。”
“你到底有什么倚仗?连我们这两个老家伙也不能说吗?”丁慈也有些怒了。
丁俭迟疑了一下,终于道:“岳父,父亲,我们是有援军的。但兹事体太大,请恕我现在不能明言,这一仗,我要的不仅是打垮代超,我还要反攻入山南东道,夺得襄阳,彻底将代超驱赶出去。”
丁慈瞠目结舌,都到这一地步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丁俭的信心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白敏中听了丁俭的话,眼睛眨巴了片刻,却是若有所思地不作声了,看着丁慈还要质问,他拉了一把丁慈,道:“好,既然如此,这最后一战,便由你来全权指挥,白丁两家,还有那些一直以来支持我们的家族,可全都把宝押在你身了,要是输了,我们可就全要陪着你完蛋了。”
“岳父放心!”丁俭微微躬身,“那小婿便下去做事了。”
“你去吧,临战那日,白某人也披坚执锐,为你先趋。白某人虽然年过半白,但一身功夫,却也没有放下。”
“有岳父亲自出马,荆南士气,必然大涨。”丁俭微笑着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亲家,你真这么放心?”看着丁俭的背影,丁慈咽了一口唾沫,“要是出了什么漏子,丁某人可就百死难赎其罪了。”
白敏中呵呵一笑:“这小子,嘴巴还真严实,可是他忘了,他丈人老子可是一辈子带兵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