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在屋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一场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大胜,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便演变成了一次不折不扣的大惨败。数万大军被困衮州,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群简直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了。
突围回来的使者,让周群马上征集整个武宁能够征集起来的府兵,在最短的时间里前往衮州救援,可是他拼了老命,到现在也不过召集了不到三千人。各县一听是这种情况,一个个都是推三阻四,最后受逼不过,来的也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把周群气得半死,这些人来了纯粹就是白耗粮食,能去援救曹大将军吗?只怕还没有到衮州,人就跑得不剩几个了。
眼看着这时间一天一天的溜走了,周群已经是彻底没有辙了!就算现在出发,就凭这几个人,能救得了曹大将军吗?就算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吗?
几万人被包围在衮州,算着时间,只怕现在连吃得都没有了,周群打了一个寒噤,颓然坐倒在椅子上。
一股冷风随着被推开的门卷了进来,周群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冷战。抬眼一看,自己的心腹赵觉民也是一脑门儿子的官司走了进来。
“怎么样?又来了多少人?”
“哪里有人来?”赵觉民叹了一口气,坐到了周群的对面。
“没有人,哪钱粮呢?”
“长史,连人都没有,哪里还有钱粮!”赵觉民摇头苦笑:“大难临头,各人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呢!”
“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就不怕曹大将军回来之后,挨个儿的去砍了他们的脑袋?”周群恼火地道。
赵觉民凑到了周群的身边,低声道:“长史,那个回来的信使,我仔细问过了,您觉得,曹大将军还能回来吗?”
周群霍然抬头。
“即便能回来,您觉得这武宁还能保得住?”赵觉民接着问道。
“你是说?”
“只怕唐军紧跟着就要打过来了!”赵觉民摇头道:“现在曹大将军手里要兵没兵,要钱没钱,拿什么抵挡?那些个人为什么敢不派人,不给钱粮?无非就是这样觉得的。现在即便有钱粮,他们也只会揣在自己的腰包里,为以后打算吧!”
周群楞了半晌,突然哀叹一声,抱头道:“我上辈子这是作了什么孽啊,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树树摇啊!”
想想也是,周群在武宁,先是靠着武宁节度使庞勋,但庞勋被朱友贞给宰了,然后投奔了朱友贞,一开始虽然没混得很得意,但总算是保住了家业。后来呢,得益于武宁刺史徐想叛变,朱友贞对武宁大肆清洗,他这个算是身家清白又还有些能力的人终于得到了重用,成为了武宁的长史,也算是飞黄腾达了。儿子也成为了曹彬手下的统兵大将,现在正驻扎在淮安。
一想到儿子,周群的心便又缩紧了。这要是武宁不保,儿子在淮安可怎么办呢?他对面的,不就是唐军吗?
“长史,您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了啊!”赵觉民道。
周群哀叹道:“我能有什么打算啊?现在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了。”
“长史,您可知道,那些人都在忙活些什么吗?”赵觉民神神秘秘地道。
“他们在忙活什么?”
“那些人在找跟唐军有联系的人。”
“他们疯了?”周群一惊:“这些人可一个个都是家大业大,唐军一来,他们还能剩下什么?李泽那一套,咱们可都是清清楚楚,便是你赵觉民,家里也有好几千亩地吧?”
赵觉民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长史,能有什么办法呢?舍财还是舍命,这不是很容易选择的一件事情吗?”
“你也联系了?”周群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盯着对方。
“不不不,我没有!”赵觉民赶紧连连摆手,“我这不是一直跟着您的吗?您要是拿定了主意,我才敢这么干啊!”
“看起来你还真联系了!”周群却也不是笨人,看赵觉民的脸色,便明白对方肯定已经这么做了。不过这个时候,他连怒骂对方的心思都没有了。
树倒猢狲散,大难来时各自飞啊。而且赵觉民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到了这个时候,撕破脸皮,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赵觉民尴尬地坐了一会儿,这才道:“长史,其实您跟我们不同啊,要是您愿意?”
周群的眼瞳收缩,“你……”
“长史,现在武宁其实以您为首,要是您愿意,可以带着我们一起干啊!了起来:“你想让周振把淮南献给唐军?这,这将来三殿下能饶得过我们?”
赵觉民冷笑一声:“长史,您觉得三殿下将来还靠得住吗?依我看来,这大梁啊,是兔子尾巴,长不了啦?”
“怎么这么说?现在中原,关中,蜀中,都还在大梁手中呢!”
“哪又怎样?这外头强敌环伺呢,自己弟兄都干起来了!”赵觉民道:“自从田国凤反叛之后,我就觉得大梁要不行了。您看看啊,这北方唐军咄咄逼人,荆南,岳阳,扬州都是他们的人,眼下衮州已经投降了,曹将军这一败,武宁也不保。最为关键的是……”
“接着说!”
“衮州这一仗都打成这样了,宣武居然没有分兵去救曹大将军,反而要让我们这里征召府兵去救,要知道,现在曹煊曹节镇的天平军也在宣武啊,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对面的唐军给了他们太大的压力,他们压根儿就不敢分兵,也无法分兵。”赵觉民分析道。
“所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