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一战,唐军准备了太长时间,像唐吉这种人,从一来到西域,就是以重夺龟兹作为他的终极目标的。而在唐军控制了宁夏,甘肃等地之后,等于是彻底打通了往西域的道路,着的敌人。
而操纵着投石机的那些技术兵们,眼皮子都没有看战场上一眼,仍然专心致志地瞄着那一面城墙狂轰。
缺口已经越来越大了。
凹痕已经越来越深了。
这样的战斗,在很多人看来未免有些乏味,除了最开始的骑兵对决,以及刚刚吐蕃人的拼死出城稍稍有些看头。但吐蕃人的这些挣扎,却并没有泛起什么浪花,便被唐军给轻易地掐灭了。
然后剩下来的,便是唐军毫无美感的用投石机狂轰,现在随着步兵的前移,一台台强弩出被推到了前方,加上了强弩与臂张臂对城头的狂射。
唯一能让所有人稍微提起一点劲儿头的,就是有一些强弩带着一溜火光射上城墙之上会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爆炸之声然后燃起冲天的大火。
唐军乐此不疲。
薛平看得津津有味。
而在薛平身边,那些羁索国的国王,权贵们却是表情各异,有的不以为然,有的却是脸色青白,有的差不多快要昏昏欲睡了。
那些被吓到的人,是真正懂得军事的。而那些不以为然,昏昏欲睡的家伙,基本上就都是一些二把刀了。
这样的战斗过程,体现了双方实力之上的绝对差距。悉温的两次反击,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剩下的时间,要么一直这样龟缩着挨打,要么再次派出部队来作垂死挣扎,但只怕与前几次的结果不会有什么两样。
没有什么比这种等死更令人绝望的了。
有些羁索国的国王,甚至在想着,如果这样的一场战事,降临到自己的头上,自己可有抵挡一刻钟的能耐?
当然没有。
如果唐军要来对付自己,或者就是一个冲锋的事情,一切便都完结了。
不少年长的贵族们,此刻终于想起了当年威风八面的唐军,以两万余众便控制着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的事实。
刘明湘倚着盾牌坐在地上,神态轻松,嘴里还嚼着不知从哪里掏摸来的一段橛根,在他的身边,是兰永传和李亚文。他们三人带着的部队,将是城破之后,第一波从缺口攻击的部队。
“这一仗打完,哥哥我就能升到游击将军了。”刘明湘嘿嘿地笑着,“你们两个,也能升至昭武校尉了。这可是厉海将军亲口跟我承诺的。所以,兄弟伙儿们,这最后一场硬仗,第一咖别拉稀,第二嘛,可别死了。”
“就对面这些怂瓜,想让我们死,哪有这么容易!”兰永传扁了扁嘴,“当年在黄河边上,要不是我两条腿都被淤泥给陷着了,才让那些龟儿子把我用盾牌硬生生地摁在泥水里给憋昏了过去,指不定……”
“指不定你就被乱刀砍死了。”李亚文笑嘻嘻地道:“你就庆幸吧,要不是当年作了俘虏,哪有现在的风光。这一仗打完,西域就再也没有硬仗了,剩下的还不是手拿把攥,这仗,打得恁轻松。”
兰永传嘿了一声,不再言语,这话说得没错,当年他那一队人,活下来的可还真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剩下的,都被砍死了。
人的命啊,真是说不准。
“要垮了,要垮了!”耳边传来刘明湘的低吼之声,刚刚还松懈得如同一只懒猫一样的他,此刻却是身子绷紧,如同一只捕食之前的猎豹一般的全身蓄着力。
墙垮的那一刻,他们就要发起冲锋,而此刻城上,必然也会不顾一切地向着这一条道路倾泄所有的羽箭,以至于一切能阻止他们的东西。从出发点,到从垮塌的城墙这一段距离,绝对是死亡之路。
吐蕃军队亦是能征惯战之军队,绝对会看到这一点而提前作出布置。
在大段的城墙开始摇摆的时候,刘明湘已经一跃而出,两手提着盾牌顶在头上,咆哮一声,冲了出去。
轰隆一声,几乎在他冲出去的同时,一段近百米的城墙终于在剧烈的摇摆之中轰然倒下,江满天的烟尘激起,遮蔽了一切。
刘明湘顶着盾牌,在烟尘之中快速向前冲去,碎石子暴雨一般地击打在他的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在他的身后,兰永传,刘亚文紧紧相随。
他们出击的时候选得如此之准,借着烟尘的掩护,等到城上的人发现他们的时候,刘明湘等人已经在开始攀爬倒在地上的如小山一般的碎石烂砖了。
城头之上,羽箭如雨一般地向着这里倾泄而来,强弩带着呼啸之声破空而至,一个个燃烧着的油脂瓶从天而降,奔跑在后面的唐军不时有人倒下,也有人变成了一个个的火人在地上翻滚号叫。
刘明湘爬到了碎石烂砖的顶部,一冒头便看到了城墙的内里,无数的吐蕃军正向着缺口涌来。一反手从身后的腰带之上摘下了一个铁瓷瓶子,就着身边的一团火点燃了引线,然后探臂,向着内里抛去。
在他的左右,兰永传,刘亚文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与他们一样的,还有紧跟着扑来的唐军。
剧烈的爆炸之声从内里传来。
“冲锋!”刘明湘抽出了横刀,嗥叫着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