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信达亲眼目睹了梁军水师的覆灭。
最后一艘梁军战舰突破了唐军两路水师的夹击,一路逃向鄂州城方向,而唐国四艘战舰则紧追不舍,在距离鄂州城不远的江面之上,终于将其拦截住。
在刘信达的眼皮子底下,一场短促的水面战事迅速开始,又转眼结束。当这艘梁军战舰被一左一右夹住之后,一切便已经注定。
桅杆上的梁军旗帜缓缓落下,取尔代之升起了大唐的战旗。
很显然,这艘梁军战舰最终投降了。
或许是江面上的唐军也看到了岸边的这支骑兵,其中一艘径直驶向了这边,在距离岸边百余步的时候,眼尖的刘信达的骑兵已经看到了船上的投石机蓄势待发,而一架架强弩那铁灰色的箭头在阳光的映照之下闪着让人心悸的光芒。
刘信达有些失神,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的亲兵猛力一掌拍在他的马股之上,大叫道:“大将军,走!”
战马昂头嘶鸣了一声,奋蹄疾走,一行骑兵迅速离开了河岸,则战舰之上呼啸着的石弹亦在稍后飞了过来,将他们刚刚立足的地方,砸出了一个个的深坑。强弩掠过,一蓬蓬的青草被截断,最终呛的一声深深地扎进了泥土之中。
刘信达没有想到仅仅就是一次战斗,他极其倚重的水师,便全军覆灭了。没有了水师,则意味着长江被唐军彻底控制在了手中,起身来,径直到了后院一座厢房之前,迟疑了良久,却又转身欲离去。
厢门的窗户却在这一时刻打开了,一张脸孔出现在了窗边,道:“刘大将军,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我被你关了这好多天了,既不放我走,也不杀我,意欲何为啊?是不是大将军自己也在犹豫?”
刘信达转身,看着那人半晌,才笑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萧景先生,我只是闲来无事,想来寻你说说话而已,说起来我现在身边,倒多是一些粗鲁的军汉,上阵杀敌可以,但聊天嘛,未免不解风情。”
萧景大笑:“刘大将军,今日月光颇佳,何不准备一壶酒,让我与刘将军好生地聊上一聊呢?我这人,倒是一个不错的聊天对象。”
“那倒不错,作为使者,如果没有三寸不乱之舌,自然是无法胜任这一职位的。”刘信达笑着挥了挥手,门前的卫士当即打开了大门,门里那人倒背着双手,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去准备酒菜,我与萧参军要好好地喝上几杯。”刘信达道。
很快,月光之下便支起了小桌,几样冷碟配着一壶酒,便呈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刘信达替对方倒上了一杯酒,道:“说起来,刘某对于向大帅倒是蛮佩服的,短短的时间内,便席卷了东南半壁江山。而且还有一个皇帝女婿,嘿嘿,前程倒是远大。”
“既然如此,刘大将军倒底在犹豫什么呢?”萧景举杯邀饮。
刘信达浅浅地喝了一口,淡淡地道:“李泽也好,向帅也好,虽然泾渭分明,但却都是大唐重臣,说句萧先生不高兴的话,真要论起来,李泽的实力可比向大帅强多了,李泽也派了人来劝降了,如果我刘某人真要反叛大梁的话,那为什么不选一个强的,而要选一个弱的呢?”
萧景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干,站起身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刘大将军,我们对你,不是招降,而是谋求合作。合作,与招降,这可是有着巨大的区别的。”
“只不过更好听些而已。”刘信达摇头道。
“当然不是。”萧景道:“我来之后,刘大将军还从来没有听我详细地说上一说,今日却来了,想是又有了什么大变故吧?”
“大梁水师,全军覆灭!”刘信达郁闷地将杯中酒一口喝干了,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