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张琬看着眼前来报讯的那个番骑,一脸的不可思议。“刘岩下山,偷袭了五里屯?”
“是的,张将军,刘岩偷袭五里屯,已经攻进了屯内,正在与黄将军激战,我们虽然得讯之后赶紧前去支援,但敌军凶悍,据屯内地形与障碍阻挡,我们的优势根本就不能发挥出来。连可卢部的首领伊里稚也死了。”番骑满脸的惊慌之色:“张将军,威武山贼匪的弩箭好生厉害。”
“伊里稚死了?”张琬这回是真的吃了一惊:“那现在番骑由谁在指挥?”
“是我们族长萧璟。”番骑道:“可是可卢部他们不愿意听从我们族长指挥,那里乱得很,族长没有办法,一片乱局之中又联系不上黄将军,便只能派我来向张将军求援。族长说,如果张将军不去,只怕今儿要吃一场大败仗了。”
此时张琬已是明白了过来。
定然是五里屯屯将黄海轻敌大意,使得威武山的刘岩找到了破绽,溜下了山。但五里屯有二千武装屯民,又有近两千番骑在左近,刘岩虽然占了先手,但却没有一举拿下,双方暂时陷入到了僵持之中。
不过伊里稚的死,显然成了这一场战事的转折点。张琬清楚,这几个番部之中,伊里稚的可卢部实力最强,是黄海指定的番部首领,他的死,必然在番部之中造成了混乱,谁也不服谁了。
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又死了一个可以压制他们的人,自然就,自然是极为重要的,在张仲武看来,自然是要放一个能干的,又忠心的能让他放心的将领坐镇,张琬就是不二的选择。
但就是这个选择,将让他以后将不得不付出惨重的代价。
从张琬下达出击的命令之后,他的命运其实便已经决定。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在秋雨绵绵之中,在离五里屯不到十里远的地方,张琬带领的四千部众遭到到了刘岩所部与萧璟所率领的番骑的伏击。
这四千人,本身就只能算是二线部队,能算得上精锐的,只有张琬的数百亲兵,半夜鏖战下来,张琬全军覆没,自己也死在乱军之中。
刘岩又趁着夜色,冒充张琬所部,诈开了城门,一举攻占了柳河县。柳河县的辽军粮草中转大营也就此落入到了刘岩之手。
天色大亮,柳河县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番骑和威虎山匪徒们拿着刀子,正威逼着县内的百姓以及被俘的士卒将粮草装上一辆辆的大车,向着威虎山源源不断地运送,车不够,便人扛肩驮,反正能拿多少就算多少。
“刘将军,范将军,粮草物资太多了,想要搬完,我们的这点人手,最起码还要十天以上!”萧璟兴奋得两眼放光,一个穷了一辈子的家伙,骤然见到如此巨额,穷他想象也无法描述的巨额资产的时候,一夜的劳累,早就无影无踪了。他只知道,他发财了,他的部族再也不用受穷受困了。
“哪里来的十天?”范建嗤笑了一声,“顶多三天,周边的辽军便会像闻着腥味一样的狼围过来,我们这是掀了人家的底裤了,人家不跟我们急?”
“那怎么办?”萧璟问道。
“一天一夜的功夫,能搬多少,就搬多少,搬不走的,一把火烧光!”范建挥了挥手,道:“所以萧族长,我建议你的部属啊,要选有用的东西拿。不要逮着什么就是什么!你知道现在对我们最有用的是什么吗?”
萧璟不傻,听出了范建话里的意思,道:“作战物资!”
“对!”范建道:“等到我们彻底打赢了辽军,要什么没有?些许财物算得了什么?”
“我明白了!”
“萧族长,按照以前我们的协议,这一仗之后,这几个番部,都并入你的部族,这是我们大唐对你的奖赏,而接下来,我们还要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刘岩道:“去告诉你的部下吧,赶紧把自己装备得更强大,接下来我们的日子不会很轻松的。”
萧璟用力地点了点头,打马而去。
“真是狗肉上不了台面!”刘岩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屑地道。
范建呵呵一笑:“不要怪他,你可是阔过的,那里能理解穷了一辈子的人的心情啊!能做到眼下这个地步,这个萧璟,值得我们高看一眼呢!”
攻了柳河,毁了辽军的大批粮草之后,萧璟和另外几个部族的族民,全都撤入到了威虎山之中,刘岩刘下了一千五百名士卒由自家老婆燕五与范同两人指挥守老窝,而他自己,则挑了一千余会骑兵的山匪,与萧璟的一千余番骑共同组成了一支骑兵,消逝得无影无踪。
消息传到营州辽王城,张仲文几乎昏厥过去。
柳河中转大营的粮草需要每日不停地向着前线发送,以支撑前线的消耗。前线的粮草,最多不过支撑十日。而现在整个柳河大营都被烧了,要重新征召粮草,所需要的时间,只怕就不止十天。更让张仲文恼火的是,刘岩所部消失之后,神出鬼没,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已经连续袭击了好几支往前方运粮的队伍了,这让对前线的粮草供应,更是雪上加霜。如果不将这支队伍彻底剿灭,后方的粮草,就别想顺利地送往前线。
张仲文发出了最严厉的动员令,各地迅速组织起了一支支的兵马,从四面八方开始围剿这支骑兵。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张仲文连镇守辽王城的最后一支压箱底的骑兵也派了出来。
在辽东,想要击败一支骑兵,基本上只能靠另外一支骑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