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毛笔下方勾勒出的立体画面毫无征兆就碎裂了。
顾判在最后一刻,看到在立体画卷中,孙传墨的尸体似乎动了一下,伸手握住了自己身上的那支毛笔。
他没有来得及去思索,甚至是什么都没有去想,直接便是一斧劈出,重重斩在突然间荡起道道波纹的毛笔之上。
咔嚓!
细细的毛笔这一次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断成了两截。
巨量黑色墨汁从断口处喷发涌出,就像是决口的河堤,肆意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顾判周身火焰升腾,给自己开辟出一方安全空间,没有任何犹豫地又是几斧子狠狠劈了过去。
直到生命值与经验值加成的快/感席卷全身,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浑身颤抖着上前两步,一把抓住正在从半空中向下跌落的那支断笔。
“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灵性,换句话说,如果之前这支笔是有生命的话,那么现在它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最后突然间出现的那双靴子,看样式似乎是制式的骑兵战靴,手上缠着的绷带上面有阴干的血迹,还有那只护臂,明显也是军中的装备......”
再和镇南府军镇的骑兵装备做一对比,这双马靴和护臂虽然有魏朝匠师的标记,但却又不是当今的制式装具,最大的可能还是以前某个时期的一批装备。
猫头鹰,应该就是逍山老人了,不过在那个时候,它好像还有些弱鸡的样子,跟现在比起来,根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水平。
但那双马靴的主人到底是谁?
如今实力很强的逍山老人竟然也只是那家伙随手丢下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毫不犹豫扔掉了一只宠物。
还有这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毛笔,也是那家伙放到了孙传墨的尸体之上。
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这顿时就成了横亘在顾判心中的一个最大的疑问。
不过画面中发生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至少要以多少年来记算。
所以顾判虽然对那双战靴的主人心生极大警惕,却还算是比较平静,思索一番无果后,随即便将重点放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顾判环视四周,纵横于地上的黑色水流失去了力量来源,瞬间便在红炎的灼烧下化作蒸汽挥发,然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道道纷繁复杂的线条纹路。
他对这些纹路很有兴趣,对这些纹路成型后,制造出来的鬼面在原地想了片刻后,顾判定下决心,准备开始一项艰苦卓绝的工作。
纵然在上一个时空中学习过工程制图、机械制图,乃至于计算机制图等各种制图课程,但是,在当前缺乏精密工具的条件下,想要将这样一个庞大的工作完成,对他来说也是堪称恐怖的任务。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开工,从自制各种计量标记物开始,一点点地测量、计算、记录、绘制,真的就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困了、累了,就到远处胡乱用雪抹把脸,渴了、饿了,就再到远处往嘴里塞一些雪。
烦了不想干了,就回忆一下立体画面最后出现的那双马靴,以此鞭策警醒自己。
在这个枯燥无味的过程中,他偶然间发现铜镜中的项洌竟然真的不负雷达之名,通过它的诡异感知手段,在测算纹路距离长度,以及各种让他头大如斗的弧度变换时,竟然出乎意料地好用。
就这样,不知道几个白天黑夜过去,顾判终于描完了最后一道笔画,做好了最后一个数据的记录。
紧接着,他又开始反推,对着还未消失的纹路痕迹,测算了一遍自己掌握的数据是不是足够精确。
..............................
顾判又回到了三铺城,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租了一间独户小院住了下来。
这里人群流动性大,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生面孔进出,算是个能够隐藏身份的好地方。
他每天过着半隐居的生活,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出门购置必须的食物外,便一直缩在屋子里面,不断地锻炼自己画图的熟练度。
转眼间十天时间便已经过去。
顾判在最后仅剩那张红纸上画完最后一道线条,看着纸上几乎是等比例缩小版的鬼面,他深深吸了口气,擦掉指尖上沾染的一抹红色,准备开启下一次的试验。
失败是成功之母。
但经过许多次失败之后,被异类鲜血浸泡过的纸张已经被用完了。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还是失败,他就只能暂时丢掉自己那灵光乍现的奇思妙想,放弃制作此方天地间有可能是第一张的灵符。
不过如果成功的话,他的所作所为将是开创革新之举,顷刻间就能让他的战斗手段变得更加丰富,完成从近身战士到远近皆宜法师战士的华丽转身。
若是这支毛笔没有坏掉,他或许早就已经成功激活了鬼面的功效,但是,即便是再来一次的话,他还是会毫不犹豫把它劈成两段,断无心软手滑的道理。
明亮的烛光下,顾判盯着红纸上那张鬼面,再次深深呼吸,缓缓伸手点在了鬼面之上。
呼!
一点猩红火星悄无声息亮起。
下一刻,火星化作一道细细的红色火线,沿着被被他勾勒出的复杂轨迹蜿蜒游动,刹那间便已经将大半线条纹路点亮燃烧。
一道炽热却又给人以阴森感觉的气息从鬼面上散发出来。
而随着剩余纹路的依次亮起,这种气息迅速变得更加沉凝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