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弄通那些丝线其中蕴含的奥秘,在吾眼中,这些丝线应该还要比那柄妖刀得并不算远的珞羽听到。
珞羽似笑非笑,同样看了过来,两人目光轻轻一触,随即分开。
顾判夹在中间,却是很自然地将那片网状丝线拿到眼前仔细观察,根本不管珞羽是否会有什么想法。
说实话在这样的一种情势下,他觉得珞羽有什么想法根本就不重要,甚至她有没有想法也不重要。
只要她敢有不好的想法,并且准备付诸实施,那么当即就会面对他和红衣的联手攻击,在这种地方,就算她是大魏皇妃,又手握妖刀缺月,也只能饮恨当场,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因为它很讲道理,所以就算珞羽不愿意又如何,也只能这样看着罢了,她在他们面前讲不出“道理”,也就失去了更多选择的机会。
很显然,珞羽对这一切看得很清楚,所以她不会说什么,甚至还要微笑着面对他和红衣之间毫不避讳的小动作。
只可惜了刚刚组建的天地会,还未开始正式运转,领头的三位会长之间便已经出现了裂痕。
顾判一边想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那片几近透明的丝线,然后毫无征兆吞咽了一大口口水。
他忽然间感觉自己有些饿了……
这种饥饿的感觉非常奇怪,不是说吃几个馒头喝几碗粥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在于手上的那一小片网状丝线。
这一刻,顾判完全忽视了两个女人的目光,控制不住自己一般就将那一小片丝线放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然后,他猛地颤抖一下,满足地叹了口气。
丝线不见了。
红衣眨眨眼睛,似乎对顾判如此熟门熟路吸收牵丝的动作有些惊讶。
珞羽面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不再挂着温和淡然的笑容,而是陡然间化作了一副若有所思的凝重疑惑神情。
当她将目光再度投注过来时,顾判隐约觉得在她的眼神里面似乎蕴含着极为复杂的情绪,但细细品味之后却又毫无所获。
“这么快就有效果了啊,果然不愧是我所看中的神君呢。”
红衣幽幽叹息着,款款起身,一步步朝着珞羽走去。
“珞羽会长,丝线还有吗?”
“有。”
“再拿一些来用?”
“公平交易,你可以买。”
“怎么卖?”
“据说红衣会长有一栋古宅,可以拿它抵押啊。”
“你那些丝线啊,不值这个价钱。”
“但是只有我有这个东西,物以稀为贵。”
红衣在距离五步处停下脚步,双手拢于宽大的鲜红袍袖之中,低头看着自己裙摆上绣着的百鸟朝凤,微笑着道:“珞羽会长说得其实不错,想得到又不想付出,天地间从来没那么好的事,不管是你们人们,还是吾等异类,这都是必须遵从的道理,不管是付出银钱、宝物、功法,还是付出力量,都是付出。”
珞羽也回以温和的笑容,“所以说无欲则刚,没有需求,也就不用付出相应的代价……不过生灵一旦没有了yù_wàng,那就是一潭死水,再也没有了向上向前的可能。”
“那么,你的答案是?”
珞羽并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悠悠叹息道,“我自幼苦修九张机,凝练牵丝真元,直到如今也才敢说初窥门径……及至数月前重伤垂危,牵丝若断,而正所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那次重伤却让我又看到了再进一层,突破屏障的可能。”
红衣微微眯起眼睛,凝视着虚空中再次出现的道道丝线,认真道,“你是想要借助吾等的力量,让自己完成突破?”
“红衣妹妹果然冰雪聪明。”
珞羽深吸口气,缓缓说道,“自伤势痊愈后,我已然半只脚踏入到那扇门内,剩下的小小半步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过,直到适才观两位抽丝之法,却忽然间灵光乍现,找到了或许可以一试的方法。”
顾判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就不怕出现差错,或是被我俩阴上一把,将自己的性命直接断送在这黑暗之中?”
珞羽平静道,“无妨,此事若成,于你我三人均有极大好处,实乃合则两利之事......尤其是红衣妹妹,乃纯阴纯元之体,若是能修出牵丝阴元,再借助黄泉弱水之力,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红衣眼中波光一闪,沉默片刻后道,“为什么?你们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用在我身上啊,也很合适呢。”
珞羽垂下眼睛,“在我心中,异类生灵并不是完全无法交流的存在,而在我眼中,你和那些茹毛饮血的异类不一样……”
“是这样啊……”红衣话锋一转,接着问道,“但你们还有一种说法,叫做道不传非人,法不传六耳,你如此轻易就把珍贵无比的修行秘法泄露出去,这样真的好吗?”
“天地大变在即,我们再像以前自称万物之灵,自矜自傲下去,就是在自掘坟墓,再固步自封、闭门造车,就是在断绝人之一族长兴永存之希望,我不想这样,所以就一直在尝试着做许多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依你所言。”红衣悠悠一笑,鲜红嫁衣无风自动,缓缓闭上了眼睛。
珞羽同样回以淡淡笑容,缺月妖刀陡然出鞘一寸。
看不见摸不着的牵丝真元再次蔓延,开始一点点遍布于方圆数十丈的空间之中。
顾判眯起眼睛,还是有点儿不太相信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