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临闭上眼睛,许久才又再次睁开,但当此次再落在顾判身上时,眼神中却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惊讶不信之神色。
“金光闪现,伤势自愈,阴阳和合,你所修之金刚秘法,竟然是在破境提升……不,不对,这不是真正的金刚秘法,而是结合了其他炼体法门后自创的全新秘法。”
又过了数个呼吸后,在看到顾判身上还在持续的变化后,重临的表情已然变得惊讶至极,“这种进境提升速度,即便是放在重点需要顿悟的法门上面也堪称神速,但这可是需要一点点去打磨熬炼的金刚秘法,这怎么可能……”
顾判收敛心绪,一边竭力引导控制着身体变化,一边露出些许温和笑容道,“在前辈眼中,本人修行之天赋资质如何,当不当得起一声业罗中兴之主的称呼?”
他虽然是用新近获取的经验值在提升引灵焠体金刚法,所以才能一鼓作气呈现出如此异象,但只要他不承认自己是个挂壁,落在旁人眼中,就只能认为他惊才绝艳,天赋异禀。
重临默然片刻,一字一字道,“别的吾不敢多言,但你对于金刚秘法之修行进境,绝对可称前无古人,或许亦是后无来者。”
顾判又是一笑,“既然连前辈都如此看好我的天分,何不将自己手中的那几样压箱底功夫传授下来,也免得前辈后继无人,一身神通尽皆湮没于时光长河之中,再也不见半点踪影。”
此方天地的禁锢还在一点点松弛,此时已经他已经能够感觉到阵阵山风拂过,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雪花穿过峡谷,而在渐起的寒风的侵袭下,那道虚幻透明的身影已经变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随时都有可能随风消逝。
但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重临却依然露出了平淡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道,“人死如灯灭,一切皆成空,吾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留下什么传承,而且你之后肯定会继续追杀千玄,吾又怎么可能将杀之剑道与五行生灭传授于你?”
“我很理解。”顾判点点头,忽然又道,“魏襟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被吾施以万阴搜魂之法,他自然是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在这一点上我不是很相信重临前辈所说的话,不过都无所谓了,就算是前辈看中他一体双魂的资质,想要将他作为关门弟子培养,想要让他继承自身遗志都无所谓……”
顾判凝视着身前那双温润似水的眼睛,舒了口气接着淡淡笑道,“以我如今的实力,以及经此一役而不死之后的连续提升,就算是他真的做成了前辈的弟子,也不过是挥手可灭,不足为虑……”
“不过前辈可能还不知道,他在进入业罗山门之前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乞丐,一直都对业罗能够给他一口饭吃感激不尽,而且他双魂之另一魂可是天性冷漠,固执己见,你说他就算是真的投到了前辈门下,到底会不会真的思前辈之所思,想前辈之所想,唯前辈和那位千玄湖主马首是瞻呢?”
重临缓缓摇头,眼神宁静平和,面上溢出一丝释然的笑容,“吾言尽于此,一个无足轻重之业罗弟子,以吾的身份,还没有这个必要去骗你,不过信与不信,尽在你的一念之间,与吾没有任何关系。”
顾判同样摇头叹息,“晚辈提出此事也是为前辈考虑,既然前辈已然处置妥当,那就当我没说。”
接下来两人一问一答,一言一语,又说了许久,像极了山间偶遇的老友,在开怀畅谈,让人无法想象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都视对方为必欲杀之而后快的大敌。
不知道顾判说了一句什么,两人齐齐笑了起来,不过笑着笑着,顾判却忽然收敛笑容,叹了口气很是认真地道了一句,“吉时已到,看来前辈也到了真正要离开的时候了。”
“你说的不错,千玄已然走远,吾也该离开了。”
重临同样低低叹息,收敛表情,闭口不再说话,从双脚双腿开始,身体一点点化作星尘光斑,缓缓随风飘散。
数个呼吸后,他忽然又睁开眼睛,凝望着顾判道,“你我同门一场,若是你能够真正立下誓言答应吾,今后不再生出追杀千玄的念头,吾也不是不可以将自创的杀剑与五行传授于你。”
顾判看着那张平静淡然的面孔,又忽然感觉到了毫无征兆再次增强的巨大压迫力量,心中猛地一动,便又叹息着说道,“晚辈观千羽湖主已然伤及根本,没有天大机缘绝难恢复痊愈,所以说,前辈还是心有最后一丝挂念难消吗?”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在其他人面前,我随口立誓又如何,反正拿到好处之后也可以想办法钻一下言语中漏洞的空子,或者干脆就不要面皮置之不理,但是今天在重临前辈面前,我却并不想做出那等欺瞒之事……是以待前辈真正离世后,晚辈还是会将千羽湖主送入黄泉,让前辈能早日与她再续前缘。”
已经剩下上半身的重临倏然睁开了眼睛,天地间原本正在加强的压力与束缚从这一刻起迅速紊乱,减弱消退,其原本缓缓化尘的趋势也在瞬间便被打乱。
顾判忽然发现自身已然能够自如活动,但他并没有靠近过去,而是一反常态地向后飞退。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化作一道血火流星,朝着相反方向激射而去。
重临身体消散的速度同样越来越快,紧接着毫无征兆整个上半身烟花一般四散开来,化作无数星尘,围绕着悄无声息亮起的五枚水滴形状印记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