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判压迫性的注视下,霓北认命般慢慢说着,面上浮现出一缕回忆的表情。
“我只知道,在数年前的那个早上,一道墨色长虹自天际划过,不久后他便悄无声息出现在了山间,看着我在溪边练剑,若不是他忽然开口说话,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一个人竟然来到了自己的附近。”
“他安静看了一会儿,便对我说道,你不适合练剑……我当时被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比的愤怒,想我自幼开始练剑,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时间,一手剑法不说出神入化,却也应该算得上是登堂入室,怎能让一个装神弄鬼的人如此的出言诋毁?”
“那时我也是年轻气盛,虽然对他鬼魅般的出场方式也有些担心和害怕,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出言反驳,并且无所畏惧地朝他刺出了一剑。”
她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指尖上悄然生长而出的一点嫩芽,接着道,“只是我那一剑刺出,却感觉到无比的沉重,几乎抬不起来,刺不出去,根本不像之前的迅捷如电,轻灵自如,后来才发现,在剑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了一根碧绿藤蔓,也就是这根细如发丝的绿色,让我深切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他说,这就是五行生克之法,虽然以我的资质不可能走到五行生逆那一步,但能够遇到像我这般可以修习五行之法的苗子也是殊为不易,所以他最后便问了我一句话,你想学吗?”
顾判听完了霓北的讲述,沉默许久后叹了口气道,“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也算是有了师徒之实,你能够师从重临修习五行生克一道,的确可以称得上是遇到了天大的机缘。”
“重临,他的名字叫做重临么?”霓北猛地抬起头,盯着顾判的眼睛道,“你是认识他的对吗,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他死了,真真正正的烟消云散,神魂俱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顾判此时已经从回忆和感叹中脱离出来,面无表情看着她道,“看在重临曾经指点过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指出一条活路,只不过究竟如何选择,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霓北叹了口气道,“这里是大魏禁宫,就算是你说放我一条生路,其他......”
顾判笑了起来,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我刚刚说过了,只要你能让我满意,就能活下来。”
“好吧,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她注视着他那双亮若星辰的眸子,忽然间感觉身体有些发冷,就算是穿着厚厚的长袍,却也觉得自己似乎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面前,没有任何的秘密可言。
“我要五行生逆的修行法门,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那样我就会非常失望,由此必将引起非常不好的结果。”
她有些迟疑地道,“他给我讲的东西很多,也很深奥,我就算是耗尽心力,也不过领悟了十之一二而已,在雪中一动也不敢动弹。
下一刻,他绕过霓北,站在了一众潜入皇宫的武者面前,脸上浮现出温和亲切之笑容,“诸位一定是知晓了北地金狼族重兵集结,或许不日便会南下侵入本朝一事,所以才不辞辛苦、不远千里从各地赶来,以实际行动来报答君恩,做保家卫国的忠良之臣……”
“本人身为缇骑千户,漠北府镇抚司镇抚使一职,近日来总是忧心焦虑,夜不能寐,想着要怎样才能找到更多的忠君爱国之士补充麾下力量,也好将来在与那草原狼骑决一死战时能够多出几分把握,没想到今天竟然一下子就有如此多的江湖豪杰投奔过来,当真是让人喜不自胜,欢欣鼓舞。”
“我们……”其中一个武者张了张嘴,结果刚刚说了个开头便被顾判直接打断。
“什么都不用多说了,你们的拳拳爱国之心我都知道,陛下也都已经知晓,也定然不会让诸位失望,每人一个缇骑参事的职位是绝对跑不了的,而且只要能跟着本镇抚使上阵杀敌立功,将来千户可期,万户有望!”
许徵元默默看着这一切,忽然间开口插话进来道,“这位是本朝万户侯,缇骑总衙指挥使,他说的话,自然是算数的。”
停顿一下后,许徵元面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闭上眼睛接着说道,“屋内正好准备了一桌御膳席面,诸位好汉可以随顾指挥使边吃边聊,也好喝杯烧酒暖暖身子。”
“白公公,朕有些乏了,就让顾爱卿招待他们吧。”
顾判微微躬身一礼,目送魏皇和白公公远去,再回过头来时已然不见一丝笑容,“你们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脑子,莫非还要我一个个盛情邀请,才答应到屋里去参加这场入职欢迎宴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