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公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笑得直接眯起了眼睛,“你是不是觉得吾是从南荒十万大山而来,属于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山里人,所以就会对所谓的大魏势力不甚了解?”
“这你可就错了,吾知道你是朝廷的缇骑,也能从你这身衣服上看出来,你应该是一个缇骑千户……”
“不对,你才是说错了!”顾判直接插话进去,打断了他,有些不高兴地道,“我刚刚升官了,已经不是缇骑千户,现在是正经八百的缇骑指挥使,大魏万户侯!”
南公子忍不住又笑出了声,“行,就算你是万户指挥使,那么,你知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来路?”
顾判认认真真听着那位南公子说的话,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道,“你的来路对本官而言并不重要,因为我从来都不关心手下败将的心路历程,更不会了解他们的生平来历。”
他说到此处,悠悠叹了口气,以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寥语气接着道,“毕竟本官是当世第一高人,自神功大成以来便高高在上,俯瞰众生,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去一一了解底下那些人的经历,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么?”
南公子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就那样静静看着顾判,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不知死活、高傲自大的傻子。
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这就是魏廷官府中所谓的缇骑精锐么,不仅仅眼界不行,看不出他和老甲到底是什么根底,而且还口气大到充塞天地,竟然一张口就自称为当世第一高人,简直要笑掉他的大牙。
打量着对面顾判一脸认真的表情,南公子真的就笑了出来,心中刚刚升起的杀意也随之消弭大半。
这位缇骑千户如此的有意思,他倒是有些舍不得直接出手杀人了。
倒不如就将他镇压拿下,然后当做向导,一来可以领着他们更加自如地进入魏朝京城,探查业罗如今还剩下几分实力,二来也可以为这一路上枯燥的旅程增添几分笑料和欢乐。
“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吾等的身份,亦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愚昧之人。”
南公子大笑着道,“或许你身上的这件官衣能让你在俗世人间嚣张霸道、横行无忌,但你却是眼界太窄,犹如井底之蛙,不知道天地间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立于云端之上,俯瞰众生的强大存在。”
顾判微微一愣,片刻后却是顺着他的话说道,“本官对你之所言很有兴趣,如果能讲得更加详细一些,让本官满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指一条活路。”
“呵……”
南公子又笑了起来,“就算是到了此时此刻,你都还保持着那该死的高高在上的傲然态度,当真是让吾愉悦至极。”
“看在你让吾如此开心的份儿上,吾便告诉你吾等的来历,也好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顾判负手而立,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透过呼号的风雪,南公子的声音清晰传了过来,“你听好了,吾便是南荒圣君之九公子,身边这位赶车的老甲,则是平等天王的属下,你可知道了?”
“南荒圣君,平等天王……”顾判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名字,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两位的名号,难道他们很厉害吗?”
南公子面上再次浮现出抑制不住的笑容,但就在不过数个呼吸后,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凝固下来,看上去就像是被严寒的天气冻结了一般。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般呆立在那里,耳中听到顾判以有些疑惑的语气接着说了下去。
“就算你说的这两个家伙很厉害吧,那么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厉害,是不是要比千羽湖主人,历经万载不灭的业罗重临还厉害吗?”
顾判慢慢说着,已经伸手虚握住了开始发热的斧柄,“既然你说我是井底之蛙,那么,我很想知道,你知道旁边这位白衣飘飘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来路吗?你知道什么是洞玄境界吗?你听说过大千之门吗?你了解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吗?还有万载之前的末法之劫,如今开启的天地大变,九幽之地的混沌灰雾,究其根源,这一切的背后到底是因为什么?”
“如果你们知道的话,最好能告诉我这个井底之蛙,解开我积郁许久都难以开解的疑惑……”
南公子的表情已然凝重到了极点,眉宇间阴沉地几乎和此时的天气一样,身体也一点点开始绷紧。
“你最好能告诉我这些问题的答案,因为我这个仰望星空的井底之蛙已经被你刚才所说的话挑起了不小的希望。”
顾判仿佛对南公子的变化毫无所觉,低低叹息着继续说了下去,“你们或许并不知道,人最怕的并不是失望,而是先给予极大希望,最终却突然间从希望变成失望,乃至于绝望……”
“咦,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还有这位赶车的穿山甲异类,你为什么要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告诉你,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不懂装懂的话,就是懂王。”
南公子的内心已经压抑到了极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被迫出手。
轰!
他并没有动,倒是他旁边的赶车人老甲动了,出手便是罡风大作,爆响连连,手上的那根马鞭呼啸着便朝顾判当头落下。
咔嚓!
不知道什么时候化作一条长蛇的马鞭断成了几截,各自在官道的雪地上卷曲扭动,乌黑的血液泼洒了一地。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