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叫爸爸。”
“乖儿子,叫爸爸。”
“我真是你爹,叫爸爸。”
接连不知道多少次失败的尝试之后,纵然是最富有耐心的父亲,可能也会慢慢陷入到暴躁之中。
而对于顾判而言,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还没有直接崩盘已经是竭尽所能控制自己情绪的结果。
“草泥马,叫爸爸……”
“你个傻/逼,到底能不能听懂你爹在说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里逼逼叨叨的唱独角戏的样子,像极了无人回应的傻叉?”
“听不懂是吧,不叫是吧,那还是弄死你个蠢货算了……”
顾判认为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人与巢之间的沟通和交流,怎么就那么的难呢?
也许他还可以继续努力尝试下去,但没有其他任何理由,他现在就是撂挑子不想干了。
所以说还是用斧头讲道理比较干脆利索,至少不会磨破自己的嘴皮,反而还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他不再尝试和那道意识进行沟通,缓缓握住了隐于虚空的斧柄,一缕淡淡的火苗也从鼻孔中悄无声息冒出头来。
“爸……爸爸……”
“爸爸,爸爸,爸爸……”
极细小的,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在他的意识深处悄然响起。
顾判猛地眯起眼睛,丝丝缕缕的猩红火苗又缩了回去,刚刚显形的双刃大斧也重新隐入到了虚空之中。
他默默抬头看着眼前微微颤动的母巢,沉默片刻后长长叹了口气,“我儿,你特娘的长的可真壮啊……”
那道微不可闻的意识不动依旧在不停叫着爸爸,或许连它也不知道这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但仔细感觉一下,却又能从中品味出些许依恋与害怕的味道。
珞水带着一部厚厚的卷册回来了,第一眼便看到自家老爷满脸古怪的表情,一手捏着根黑玉发簪,另一只手则缓缓在那只“大心脏”表面缓缓游动,说不出的诡异难言。
她顿时眯起眼睛,眸子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喂,兀那老女人,老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搞的阴谋诡计!?”
秋水再次化作一道烟雾从黑玉发簪内飘出,她观察打量着那个白衣白裙的少女,敏锐地嗅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杀意,顿时便稍稍有些紧张起来,平静了语气解释道,“歌者大人正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珞水根本不听她的解释,还是一步步逼近过来,“吾总觉得是你在搞鬼,不对,你这个老女人本来就是一只鬼,老爷曾经说过人鬼殊途,所以一看就知道你……”
“闭嘴!”
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喝打断了她的话。
顾判拿开按在母巢表面的手,面无表情看着噤若寒蝉的珞水,眯起眼睛缓缓说道,“你最好收敛一下自己的杀意,如果实在不行,我会帮你收敛。”
他从珞水手中接过那部控制法门,站着翻了几页后又将其合上,“珞水暂时留在这里看管母巢,其他人都随我上去,先将你们安排好之后再说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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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王府百花苑的水中凉亭。
许定边重重坐在了铺了绒垫的石凳上,抓起手边的茶盏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紧皱的眉宇间阴沉地几乎能滴下水来。
在他的对面,苏沐站倚靠在凉亭栏杆旁,面上依旧带着温婉如水的笑容,只是隐于袖中的双手,却早已经紧紧绞在了一起,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有些发白。
“你们的意思是,那个长得非常像贵妃珞羽的女子,实力很强,以至于你们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高个老者直到此时面色依旧沉凝,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道,“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小姑娘很厉害,非常厉害,面对着她就像是面对着一座刀山,下一刻就会被斩成碎片的感觉……在老奴看来,最大的可能便是,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可以被定级为乙等朝上的异闻生灵。”
矮个老者叹了口气,接过话来说道,“不仅仅是她,还有她手上持着的那柄长刀,也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若是与她交手,我们从头到尾都会被直接压制,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
苏沐沉默许久,忽然间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微不可闻地道,“那么,如果不面对这个女人,直接对上那位掀翻了我棋盘的姓顾的呢,你们又有几分胜算?”
啪!
毫无征兆一声脆响从凉亭内传出。
苏沐一个踉跄跌出几步,差点儿直接翻出栏杆掉进满是碎冰落雪的水池里面。
她的一侧面颊红了大片,高高肿起,连带着将原本大而明亮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狭窄的缝隙,看上去古怪到了极点。
“凑不要脸的傻/逼娘们儿,竟敢暗地里准备对老爷下黑手,若不是老爷走之前专门交代了暂且留你们一条小命,狗爷我刚才那一下就要取了你的小命,拿你那骚气熏天的鲜血出来泡澡!”
苏沐呆呆站在那里,怔怔看着眼前出现的那行鲜红的小字,以及在眼前保持着诡异悬浮飞行状态的血色书册,一动都没有动弹。
那本书的封面和封底都是一片墨色,有所不同的是,在封面上是一个大大的道字,封底则是一个大大的德字,合起来就是道德两字。
配合着里面哗啦啦翻动的血色书页,怎么看都给人一种诡异恐怖的感觉。
苏沐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是不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