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江月心听了青莲先生这一席谈,才总算对这诗人的绝处逢生有了些大概的了解,但水人仍是略有些疑问:“可你怎么知道那妖物被你克制在了脚底下?就是因为你现在腿脚不能动弹?”
“这个……”青莲先生其实也只是猜测,若让他就这样言之凿凿,他却是也拿不太准。
那少年在旁替青莲先生解释道:“先生在意识里对那妖物的追杀,是一直向下的,想来那妖物多半就是冲着地下钻去的。更何况这妖物本就是草木之属,遇到危机,自然第一反应就是往泥里地下钻去,它必须要护住它的根脉,才可能逃过一劫。而且……”
少年略顿了顿,看向江月心道:“而且,我们现在就可以验证一下。”
江月心恍然大悟,对那少年打个“了解”的手势,一丝灵息向下汇入大潭水中,探向青莲先生的脚下。
果然,江月心一眼便瞧见有几条根索之物,正在青莲先生脚下的淤泥里扭曲挣扎着,乍一看像是鳝鳗水蛇之类的溜滑之物,但仔细去瞧的话,却可以看出,那根索并非是游鱼水族,而是树木之根脉。而且,那纠结成一团的根索看起来极多,但江月心可以慢慢地分辨出来,那其实只是一条长且壮的根脉,因为想逃却不能逃了去,想藏身起来却也是无措,只能极为难受的困在青莲脚下泥中,不上不下的,显然是处境尴尬而且危险。
江月心收回灵息,重新蕴在眸子的目光里,越过中间的青莲先生,直直望向那少年,略带了惊讶,道:“那鬼祟根脉,竟然被青莲先生踩住不能动弹了!”
少年挑了挑眉毛,还没说话,却听青莲先生苦笑道:“踩住?我若有这般本事轻松的一招制敌,哪里还用得着这一番苦斗,还险些搭了自己的命去?”
“可我明明看见……”江月心不服气道:“明明那根脉很想逃走,可就是不能挣脱开啊!”
“是那金舀子……”青莲先生道:“是金舀子把那黑核桃似的妖物钉在了地下,并不是我的脚真能踩住那根。”
江月心一时没转过弯来:“我没看见有金舀子啊?”
少年无声一笑,对江月心道:“你忘了吗?青莲先生刚刚跟我们讲过,他是在意识之境里把那妖物制服的。也就是说,他所说的将妖物钉在地下的金舀子,也是出现在他意识中的此物的灵性罢了,并非实物。”
说着,少年把目光缓缓转向青莲先生,道:“而且,在意识之境中只是制服而未完全杀灭那妖物的话,妖物是不可能完全离开先生的真身的,换言之……”
“换言之,就是那妖物尚有部分还在我的身体里,”青莲先生歇了一会儿,此时胳膊已经可以有些动作了,他用一根手指指向水面,道:“妖物想从我脚下逃走,却只能逃离一半,另一半则还勾连在我腿脚的血脉之中。是以我这会儿还是不能动弹。”听青莲此言,他显然忧心忡忡,似是对自己能否彻底摆脱那妖物颇有些悲观。
“不光你不能动,那妖物此时也是不能动的。”少年听出了青莲的不安,马上出言安慰他道:“既然是牵制,你和那妖物作为牵制的一体两端,谁都跑不了。不过,从好的方面看,那妖物不能随意行动,自然也就无法伤害于你。”
青莲略微点了点头,道:“是啊,多亏了我那御赐之物……想来此物也是因为沾了天子的威神,才会有如此神通驱邪之力吧!”
“有这么神?”江月心却并不能完全相信:“御赐的又怎样?你们那皇帝老子不是修习者,而且那金舀子也不是他造出来的,就算有些不可思议之力,与他何干呢?”水人天生地长的,压根不归人间皇帝辖制,是以完全理解不了青莲先生提起“御赐”时的激动与崇敬之心,即使这诗人已经是被皇帝一脚踢开,“御赐”了布衣归隐的。
“这……你……”水人这话太过叛逆,几乎可以说是大逆不道了!青莲先生义愤填膺,很想反驳这女子,可一时间搜肠刮肚,却着实想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也不知他平日里写诗的机敏才思都去了哪里。
江月心看着脸庞涨红了的青莲先生,在心内冷笑一声。人可真是个奇怪的生物,明明是因为被罢黜了而怨气满腹,需要借酒浇愁,可听见人家说他曾经的主子,却还是像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恨不得跳起来挠人一爪子似的。这简直是受虐成性么!
那少年在旁看见青莲先生语结,不由笑了笑,对江月心道:“你呀,对这尘世所知太少,且有的学呢!你道那些器物的神通之力只能靠修习者的术法加持吗?其实,器物上所附咒术只不过是附加的外部之力,真正能充分启发器物内在之力并使之得以发挥的,仍脱不开人之实力。”
“这话没错呀!”江月心仍是不服气:“说到底,除了器物本身有术法加持,也需要用器之人是自个儿有些术法的。这与他说的天子威神有何干系呢?”
少年笑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先生所说的人间天子,虽然并非修习者,但天子的至高之位所赋予他的,除了倾天下的权力之外,更有无法言说的威势,这种威势对于天子治下的众生来说,也是一种神通,这不亚于术法所带来的神通之力。”
“对对对!”青莲先生一叠声道:“就是这个理儿!”天子就是天之子,代表了上天的旨意,那自然是神通非凡的!
“可是,”江月心仍不服气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