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游张口结舌。
“你没有办法完美解决。”江月心替周游总结陈词了,“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
周游心里沉重地说不出话来。江月心的话倒并不算是不讲理。在进入地底之前,同为草木之属的杆儿强就曾在分别之际提起过,被树精笼络或被欺骗了的,完全站在树精那边的草木们已经是多数,这些草木不管是被蒙蔽的还是真的怀有仇恨的,看待眼下这个由人类主导的世界,眼神都不是那么的友善。
眼下,看着这些从废墟深坑中涌出来的根脉,就知道杆儿强所言不仅没有夸张,甚至还有所保留了呢。
在周游他们几人的脚下,深坑中喷涌而出的大大小小的根脉,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型的森林,只不过这个“森林”中密密挤挨着的不是正常的草木,而是蠕动飘摇仿佛软体动物般的根脉之林。
即使那根脉的森林已经如此的拥挤,要将围挡挤破的样子,可是从那皲裂的深坑边缘,仍不断有更多的根脉冒出来,挤进这片暴躁的丛林,试图通过破坏来释放它们身体里毒液般的恶。
根脉拥挤的声音细碎而密集,此时由远及近般,越来越多地传递到了悬在空中的众人的耳中。这是封束之阵法将破的征兆。原本那阵不仅可以约束阵中物事的行动,也有隔绝声响的作用,此时既然声音已经不能被封束在下,那么,那些根脉的行动也即将不被控制。
到那个时候……
根脉的森林像是污水泛滥一般淹过夜市街,所过之处的人们……周游打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周游的表情一点儿不落的收在了江月心的眼中。水人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说服了周游,遂转过头,望着地下那即将冲破封束之阵的根脉的丛林,道:“虽说这些根脉皆是听从了树精的教唆指挥,但别忘了它们在不久前还只是普通的草木,如何能在一夜之间就获得了如此充沛的灵息,还能奔袭千里来到此地?我认为一定是有更直接的因素或是指挥者就在这些根脉附近,甚至就藏身在这根脉里头!”
“所以,左右也是这阵就要失效了,我想不如就放这些根脉出去,”江月心略顿了顿又道,“它们有所行动,我们才能从里头找出线索,顺藤摸瓜;而且,这些根脉四散开来后,我们的视野也更清晰不是?我觉得十有八九得从那个坑里寻起,放开根脉,让它们往周围去,也便是分散了对我们的攻击……”
“还是……不能这样。”一直蹙眉不语的苏也忽然开口道。
江月心略有些不耐烦道:“大敌当前,请把你们狭隘的同情心和为了使自己心安的假仁假义放下。”
“怎么能是假仁假义……”周游抗议道,但不等他说完,只听苏也又对江月心道:“放根脉出去,不仅仅是伤害到人类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根脉是什么?”
江月心有些不屑,道:“你自己都说了,这些是根脉,还要问我是什么?”周游也有些奇怪,在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那些根脉,苏也还要问,这是何用意?
苏也叹口气,道:“根脉是草木的根本,说是草木的生命线一点儿都不为过。一棵草木没有了枝叶不算死,但若是除了根,那才叫真正的亡。而且,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些根脉已经出现了异化,我们若是让它们跑到外头去……”
“那就不是只这一些根脉的问题了,根脉会越来越多……”周游猛然醒悟,根脉就是草木的生命,所谓落地生根,根脉扎下,便可一生二,二生三的,繁衍出更多的草木生命……
更别说这些从坑里冒出来的根脉,本来就是经过了某种异化的,说不定它们的生命力也像它们眼下所呈现出的攻击力是一样的,那样的话,一旦放出去,那就可能会……
“……无法收拾。”江月心也听了进去,若有所思。这一点,一心只想要揪出幕后元凶的水人倒是没想到。
“所以,我们算是达成一致了,不能把根放出去,对不对?”苏也看着江月心,不疾不徐道。
“如此看来,是得慎重一些。”江月心脾气是急,却也不是不讲道理,“不过,眼看着这个封束之阵要被破了,你可有好的办法?”
苏也仍旧皱了眉,一时无言。
江月心叹口气,道:“看,又回到了一开始时的原点。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我包括白义在内,都拿不出十全十美的办法去解决这事儿。”
江月心此言不差。草木之属是一种比较特别的生命存在,它们有着类似于人类或动物的生命部分,却又比人类和动物更倾向于自然之物,有动物的活性,偏又有更多的自然属性。虽然都是自然的一部分,但比起动物人类来,草木之属更容易融入自然,感受接纳自然之气;另一方面,虽然草木之属常常被忽视等同为土石河海之类的自然环境,但它们却又和能奔跑活动的动物人类一样,拥有它们自己的种属生活方式,同样可以交流甚至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
草木之属的两面性,赋予了它们的生命更具有在这个复杂世界生存的坚韧度。但这也给成为它们对手的家伙们制造了难题。
就说目前被难住在空中的这几位吧。周游和苏也所能想得出出的方法,哪怕他们博古通今修为高深,所能使出的,却也只能限于人类的思维和修习者的术法。
人类目前虽然是这个世界的所谓霸主,但同时人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