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长河之中潜心修习,还是与阿玉一道云游天下,江月心自认为还算是见多识广的。尤其是和阿玉在一起的这些年,他们两个奇遇不断,或者说,他们两个总是对稀奇古怪的事儿或人心怀好奇,不等事儿来到,他们先自己闻着味儿的找过去了。
江月心什么阵仗没见过,什么险境没经历过?却为何单单此时显露出了惊讶之色?
因为水人见到了在他广博的见识之外的——意外。
只见在江月心身后十余丈远的地方,黑压压的,站着一群一堆的人,俱都像之前从地洞里被树精拎出来的那些尸体一般,歪歪扭扭的,肢体不大协调的往前移动着。而且这些挤做一堆的人群,俱是从各自的身体的各处生出了各异的枝条藤蔓,这些枝条藤蔓互相缠绕纠结,竟将人群锁定在了一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块粘稠的泥藻,像是一网兜子被网住的鱼,又像是被粘在粘网上无助的虫鸟,无力挣脱,只能被那些藤枝牵扯着,身不由己地向前。
江月心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就来了,只能看见他们的动作样貌虽然别扭,但是前进的速度却是极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人群便已经往前推进了数米。
虽然还没有对这龙池村有一个全面的了解,但是根据江月心在这村子里有限的认识,他已经瞅见了自己所见过的所有的“熟人”:那胖胖的李员外,李员外的女儿,以及在长生殿的黄色门和青色门中迷迷糊糊的那些人。只是除了李大。想来那家伙还没有挣脱水人给他的限制吧。
尽管意外,江月心也不过瞅了一眼,便转回了头,又瞪向了小清:“可以啊,倾巢出动?”
小清老气横秋地抬起双臂,道:“只有如此盛大的场面,才配的上您的大驾光临啊。”
江月心冷笑道:“你费这么大的力气造了这么个村子,骗了这许多人,就只为给自己造些打手出来?”
“我的宏大抱负,岂是你们这些庸俗之辈能了解的?”树精虽然不是江月心的对手,但说起话来,又总是会按捺不住的流露出他自大自傲的本质,这真叫一个本性难掩。
树精打造出一个龙池村,当然不是只为了给自己当打手守卫,他那时就已经开始了两通者的“研究”,想要通过将人类改造成两通者,以逐渐的让草木之属取代人类一跃成为这世界、这星球的主宰。
只不过,俗话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以树精的实力还不足以与江月心抗衡,他就只能先将两通者的大计划往后放放,先把这些两通者的“实验品”拿过来用用,充当自己的挡箭牌了。
这些试验品的两通程度不一,但是此时若将他们提前唤起的话,俱是能起到一定的抵挡作用。
但江月心对树精的人海战术似乎并不以为然。水人轻蔑道:“你以为人多就能赢吗?”
树精倒是很谦虚,他用回了小清的声音,笑道:“我怎么会赢的过月心姑娘呢?我只求活命,所以只是请这些朋友们帮忙,帮你冷静冷静,又或者,姑娘若是嫌他们烦,不如早点回家,眼不见心不烦嘛。”
江月心被树精给气乐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你觉得你一句话叫我走,我就能走?”
树精在小清的清秀面容后笑的很是从容:“我一向是相信奇迹的。”
说话间,那些几乎长在了一处的人群已经逼近到了江月心背后五六米远的地方,似乎只要他们轻轻一伸胳膊,或者他们身上的枝藤略微长长一些,就可以触到水人了。
江月心却依然连头也不回,只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拥有树精灵魂的小清,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奇迹,我只知道,奇迹也好,希望也好,结果也好,全都是要靠实力说话!”
话音未落,江月心已经手臂挥起,一道凌厉如刀锋的水气无声横过,像是一道横放的巨大刀刃,飞旋着从水人身后的人群中切过,登时将挤在前头的许多人连人带藤枝的拦腰截作两截!
“啧啧啧,太血腥了呀!”树精模仿着小孩子该有的惊恐表情,但是怎么看怎么假,“月心啊,你又犯了杀戒了!阿玉知道了,会怎么说呢?而且,就算你这样大开杀戒,也没办法阻拦我的这些孩儿的……”
江月心微微愣了一下。树精虽然讨人厌,但话却没说错。像江月心这般不管不顾地大开杀戒,阿玉并不赞成。否则,阿玉他又怎么会将水人“禁足”在长河里那许多年呢?
不过,眼下阿玉并不在这里啊!正因为如此,江月心才会放心大胆的对涌上来的人群横刀一斩。毕竟,对于水人来说,这些愚民与他并非同类,动起手来一点顾虑都没有。而且,从对战的实用效果来讲,这样的“快刀斩乱麻”才是最有效率的啊!江月心才没有耐心,也没有时间一个人一个人的去剥离草木,那样做的话,即便他是有着千万年灵息积累的水人,也早被这一拥而上的村民给踩成泥浆了。
江月心所担心所迟疑的,并不是阿玉可能会发现自己的“快刀斩乱麻”,水人现在只觉得难以理解难以解决的,是自己快刀斩乱麻之后,“麻”却越斩越多、越斩越乱!
江月心瞪大了眼睛,眼瞅着被自己凌厉水气一斩过后的人们,纵然纷纷倒地,却依旧步履不停地往前冲着!原来,这些人的身体和藤枝虽然被江月心斩断,可是生长在他们身体里的多如牛毛的根脉却依然生命力旺盛,哪怕被斩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