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顺嘴就称穴位为“穴道”,那他十有八九就是江湖浪迹的习武之人。
然而,能知晓并且会破解摄念之法的,又绝对是修习一道中人。
那二者兼有的人呢?这将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刘若明不知道。他只知道,修习一道想来不太瞧得起江湖之人,大多数的修习者认为那些浪迹江湖,整日漂泊不定的习武之人没有定性,且鲁莽冲动,一言概之,就是觉得他们习武之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你……到底是什么人?”刘若明看着白衣少年,问道。
白衣少年并不直接回答刘若明,仍旧笑道:“怎么?对救命恩人还要怀疑?这样的话,你还能信谁?”
刘若明无言以对。可是,他实在是无法安心。本来,他就看不明白阿樱的底细,现在又看不清那白衣少年的内里,这种模糊的距离感,让刘若明很是不安,只觉得事态完全失控,自己毫无把握的感觉,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白衣少年看着刘若明,那两只在黑暗中自然映着星光的眼睛,似乎一下子就能看到刘若明的内心深处。他带着他一贯的微笑,对刘若明道:“行啦,你不要太纠结谁是谁这个问题……你难道不知道,太过执着,正是修习时前进的最大绊脚石吗?”
刘若明心中一凛。类似的话,师父陆澄蒙,和大哥刘若愚都跟自己说过。太过执着,正是刘若明最大的问题。
白衣少年看着刘若明继续说道:“就算事情千头万绪,你也必须拎住一根线头,慢慢的,耐心的条分缕析的解开……你不妨想一想,你现在最迫切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先从这个问题开始,一步步来,会不会好一点?”
白衣少年说话始终带着笑意,听在人耳中,甚是温和有加,完全是站在对方角度,替对方着想的样子,丝毫没有嘲讽瞧热闹的意思。听了他的话,刘若明不由竟心下一暖。
眼下最迫切的问题是什么?
刘若明眼睛越过宛如定身般一动不动的阿樱,往屋子里黑暗的角角落落里搜寻着。
白衣少年看着他,问道:“你在找什么?”
“钟夫人,”刘若明眼睛仍在四处搜寻着,道:“一个好像怀孕了的夫人……很危险的,难道你进来这屋子时,就没有见到她?”
刘若明虽然回答了白衣少年的问题,但给出的答案却是含糊其辞。钟夫人是危险,但危险并不是来自于她本身,而是她肚子里盘踞着的蝽蛭……可是这话却不能告诉那少年,毕竟,萍水相逢之人,底细不明,刘若明怎么敢将所有的实情和盘托出?
万一白衣少年和那阿樱是一唱一和的,两人做了一个局呢?
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白衣少年看着刘若明,裂开嘴巴,露出洁白如贝的牙齿,笑了。
不知怎的,刘若明总觉得那少年会读心术似的,似乎少年清澈的眼神永远能穿透人的内心!
刘若明不由自主地转过头,避开了那少年点点星光般的目光注视。
白衣少年笑道:“危险的不是夫人,是夫人肚子里的蝽蛭吧?”
刘若明一惊:“你……你是如何知晓的?”
黑子蹲在刘若明肩头,轻轻拉了拉他的耳垂,道:“仙人,刚才你还在……还没清醒时,这位少年郎已经将那条蝽蛭……收了……”
“收了?”刘若明更是吃惊,他看向那白衣少年,道:“怎么收的?”
“呵呵,”白衣少年很得意道:“那蝽蛭是这个小姑娘豢养的宠物,虽然凶猛,但也终归要听这姑娘的调遣。我先制住了小姑娘,那么蝽蛭这个没脑子的,还不好对付吗?”
刘若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你说的这个,我当然知道……我问你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蝽蛭寄居在钟夫人身上,如果要强行将蝽蛭揪出来或者杀死,势必将伤害到钟夫人的本体……你是如何做到既收服蝽蛭,又不伤及钟夫人的?”
白衣少年终于从花架上直起了身子,笑嘻嘻道:“你说的没错,想在不伤害钟夫人的前提下取出蝽蛭,还得是活的……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刘若明紧盯着白衣少年,道:“你把话说清楚,是蝽蛭活着取出不可能,还是钟夫人不受伤不可能?”
白衣少年却没再回答刘若明,只是微笑着侧了侧身,用脚点了点地,似乎示意刘若明注意看他脚的方向。
只见少年的脚边,似乎有一摊一堆的什么东西,像是扯下来的帷幔胡乱堆在那里似的。刘若明看不清,遂往少年跟前走了几步,再定睛细看,却不由无比惊骇!
原来地上的那一堆,根本不是什么帷幔织物,那是一张似乎被精心剥下的,完整的人皮!
这张人皮四肢俱全,脸上眉目清晰可见,甚至头上的发丝也还保持着原状,并不显凌乱。
更重要的是,人皮的肢体之上,还整整齐齐套着钟夫人的衣服!
“你……你做了什么?”刘若明霍的抬起头,面对面盯着白衣少年,呼吸急促。
白衣少年似乎被刘若明的反应有些吓到,随即往后退了两步,方笑道:“我只是取出了蝽蛭啊……你怀疑我害了那个什么夫人?”
“难道不是吗?”刘若明瞪着白衣少年,心情却很复杂。按理说,这少年救了自己,还收了蝽蛭,自己应该感激他才对;可是,少年明知道取出蝽蛭会伤及钟夫人,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并且直接导致钟夫人变成了一张人皮,这种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