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肥沃的泥土里,还不能安心?这是为什么呢?”刘若明问道。
“唉,人活着不光是为了吃喝,我们草木也是一样的,”小老鼠大槐树答道:“除了吸取营养和天地精气,我们也有我们要操心的事情……”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白衣少年亦笑道:“你要操心的事儿,大概就是如影随形的威胁吧?”
“你又猜到了?”小老鼠大槐树倒是一点不惊讶的样子:“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过奖了,我也不可能万事皆通,”白衣少年难得谦虚,道:“我只不过是合理地推论罢了。”
“那个人对你的威胁,到底是什么?”刘若明不耐烦,单刀直入,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小老鼠大槐树又叹了口气,道:“我本以为,我按着那个人的意思,听从他的调遣到了这里,就算遂了他的愿……没成想,麻烦还在后头呢……”
那大槐树接着小老鼠的口,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它难以理解的遭遇讲给了刘若明和白衣少年二人。据这大槐树讲,刚来到钟家老宅,它自己还窃喜了几天,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虽然被强制派遣了,但这地儿可真不错,比它之前呆的那个地方,天地自然之气充足了不知道有多少倍。当然,以它的道行,不可能看不出来钟家老宅布置的有问题,但是它只当是钟家不懂行,胡乱建了宅子,歪打正着,反倒让它一棵树占了便宜。
直到有一天,应该就是钟家老宅彻底竣工的那一天,大槐树正站在天井里呼吸着营养充沛的空气养神,忽然听见有人群的喧哗声,从第一进院落里渐渐的传了过来。
人群的声音很热闹,但其中有一个声音,大槐树却觉得甚是耳熟。它正在努力回想那声音是何人的声音,就见那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近了它所在的第二进院落。
“哎呀呀,这宅子可真气派!”
“园林打理的也很有品位啊!这些树木花草,啧啧,都是很珍贵的吧?”
“呵呵,王大人有眼力!这些花草树木啊,都是些奇珍异品……不过,最有看头的还不是这些花草本身……”
“哦?那我们应该看什么?钟老爷这宅子,还有玄机不成?”
“哈哈,又让王大人说中了!大人果然是洞若观火啊!不瞒您说,在下这宅子,是请了高人调理的,喏,就是这位先生……所有的草木竹石,都是这位先生按照天道自然规律放置的,用咱们的话说,就是各安风水之位……”
这群人显然是趁着钟家宅子刚刚建成,前来参观的。大槐树听了心中不由好笑,什么各安风水之位……这些蠢人们,还以为请了高人,给他们的宅子调了风水,殊不知,这风水于人压根无益,反倒对它们这些草木之属,是大有裨益的。
大槐树很好奇,不知道这个钟家老爷是得有多昏聩,被人骗了还在这儿使劲儿夸呢?还有那个所谓的高人,他胆子也当真大,骗点儿钱就跑路呗,怎么还敢跟着人家主家来验收呢?万一遇到明眼人,他这冒名的“高人”,还不得被人给揍扁喽?
大槐树这样想着,随即往那人群望去。
这一瞧,却让大槐树吓了一个激灵。
只见人群为首的,是一位满面春风嘚瑟无比的老头儿,老头儿胡子稀疏,身上衣衫亮丽招摇无比,腰上还挂了一圈儿的绣囊玉佩什么的,显然是个暴发户,这一位应该就是钟家老爷了。而这位钟老爷,此时正扯着一位个子高高的人,正在眉飞色舞地介绍着。
这个人就是钟老爷口中的高人。出乎大槐树意料的是,它竟然认得这个高人!
此人就是那个把它移植在钟家宅子的木寄生!
虽然大槐树始终无法准确描述那个人的样貌,甚至连一点关于他外貌的印象都没有,但那人给它的感觉,却是那样的深刻,就像是一种刺激性极强的气息,只要遇上,就会立刻辨认出!
这下大槐树懵了。木寄生完成调遣任务后,是要回到他们草木之属的领导阶层那里去待命的,可是这一个木寄生,为什么却没有回去呢?
难道他另有任务?可是通常来说,在同一个地方,不可能派遣两株修炼草木的。换言之,一个木寄生,在一个地方,只会执行一个任务而已!
那他在这里干什么?竟然还将自己伪装成了高人,混进了人类中间!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木寄生分内的工作啊!
大槐树正望着那人发呆,就见那人带着笑,有意无意地朝着它看了一眼。
那感觉,就好像他知道大槐树的疑问似的。
但也仅仅是一瞥而已。随后,那所谓的“高人”就随着人群经过大槐树,往后面的院落走去了。
大槐树本能的觉出了不安。它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不安,但它似乎能觉出,这和那位伪装成高人的木寄生有关系。
大槐树站在那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想来个“空心术”!
所谓空心术,是修炼草木们所特有的一种术法。因为它们是草木之身,根脉一旦深植,就再难挪动。即便挪动,靠它们自己的力量也很难做到,往往需要人力或者木寄生的帮助来完成。但是,像其他的生物一样,草木们也会在生长的过程中遇到各种各样的危机和险情。在这种时候,它们会首先选择承受,受损后再自我疗愈,可以说是很逆来顺受了。
然而,即便如此,它们草木也是生命,也会遇到让它们无法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