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少年抬起头来,火红的双眼似乎有血在流动。他对着树冠上的钟阿樱,用冷硬的口气道:“还有一招!”
钟阿樱听的是莫名其妙:“什么?什么还有一招?”
少年有些不耐烦,道:“给你三招!”
自从白衣少年从蹲坐姿态站起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变的连钟阿樱都有些难以接受。他在没有笑过,而且话也见少,从前堪称油嘴滑舌,可眼下却是过分的言简意赅,甚至寡言到不动脑筋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钟阿樱也是将少年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才恍然大悟。所谓“三招”,意思是他会让自己三招,三招之后,他就会真正出手了!
钟阿樱不由气从心头起。从刚才自己可是使出了真本事来,可这小子却说他在让着自己?
而且,钟阿樱刚才的两招,可是招招落空。这让钟阿樱情何以堪?
这不是赤裸裸的羞辱吗?
钟阿樱冷笑一声,也不多言,抬手出招。
这一招,定要打垮这个傲慢的家伙!
只见钟阿樱高高站在树巅,袍袖舒展轻振,插射进树干的那些铁叶子,竟随着她舞蹈般的动作,倏然飞起,重回枝干原位,就好像从来就没离开过树枝一样。
可钟阿樱的动作并未停止。她继续在树巅之上手舞足蹈,夜风吹干了她衣裙上的水渍,只见明月之下,轻纱曼妙,婉约如仙!
少年只是仰头看着。血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钟阿樱的舞姿越来越快,就好像一株在狂风中无所依从的小树般,飘摇几欲折断!可她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站在岸边观战的黑子远远观望,不由竟看的有些痴了。
阿樱竟这样的美丽……好似月中的仙子降临一般……如果能再近些……跟仙子再近些……
黑子紧紧抱在怀中的瓷瓶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就好像瓶中的蝽蛭也感觉到了什么,想要拼命的跑出来,和它的主人会合在一起!
黑子一个激灵,好像从一个梦中突然醒过来了。它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竟已走到了湖水之中!以它的小小身量,再走两步,就会完全将脑袋溺在水面之下!而那个时候,黑子相信,沉浸在对“月中仙子”的向往中的自己,即便溺水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幸亏蝽蛭不太安分,不然……
黑子不敢再想下去了。它急忙抱紧了瓷瓶,三两步窜回到了岸上。黑子趴在岸边的泥土中,只觉小心脏在胸膛中狂跳不已。
好险!也不知那白衣少年能不能应付的来?
黑子远远望去,只能看见那少年一动不动站着,心下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也被树上的钟阿樱给迷惑住了心智?
真是替他担心。
黑子叹口气,担心归担心,看眼下的情形,即使它自己跑过去,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想到帮忙,黑子忽然想起,那刘氏兄弟呢?
他们两个不是说去帮忙了吗,怎么这半天了,还不见他们的踪影?
难道,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测?
黑子心底直打鼓,可是,它不能离开这个位置。
口袋口,必须要守好。
黑子并不糊涂。不管眼下形势如何变化,它只需守好自己的位置。
信任给了黑子坚守的底气。
剩下的,就交给他们吧。
黑子搂紧瓶子,远远观望湖心。
湖心上的情势,又起了些变化!
那株参天大树,在钟阿樱的舞蹈下,竟跟先前有了些不同!只见在那大树树冠中心的位置,竟慢慢透出一点亮黄来,渐渐的,那点亮黄越来大,颜色也愈加鲜明的晃眼!
从一点到一块,再道一团,那抹亮黄也变成了金黄色,在月光的照耀下,放出刺眼的光芒来,宛如搞错了时间,在夜里升起的小太阳!
那是一朵巨大的,金黄色的花骨朵。这朵花苞和大树的体量完全相配,它简直比两个车轮加起来的大小还要大一些,花苞鼓鼓囊囊的,一看便知它那花瓣定是重重叠叠的数层。
钟阿樱的舞蹈还在继续,速度快到她的人影都有些模糊了。
随着她的舞姿,那朵巨大的金黄花苞,就好像是快进的录影似的,外层花瓣颤巍巍打开一瓣,两瓣……紧接着是内层的花瓣……
只见金黄大花的花瓣打开一层又一层,一层套一层,就好像那些花瓣永远都打开不尽似的……
难道,钟阿樱要将少年击垮的第三招,就只是催开花朵,叫他赏花吗?
少年一动不动的看着金黄花朵盛开,面无表情。
钟阿樱几乎接近癫狂的舞姿突然一滞,她的身形定格在一个反弹琵琶的姿势上。
只见她在嘴角很是得意的带出一抹笑来,口中轻轻吐出一个字来:“开!”
金黄的花朵像得到了命令一般,厚实而硕大的花瓣最后一次打开,海碗大小的朱红花蕊从中露出了真容!
几乎是盛开的瞬间,不等人看清楚那花蕊的细节模样,就见呼的一团红雾从中飞出,直扑那少年的面门而去!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任谁也没想到,真正的杀招藏在这样一朵娇艳华丽的花朵之中,在树下的少年本来就没想动弹,再加上他似乎也没料到花中会喷出红雾来,是以就见那团红雾直直的便“砸”在了少年的身上,从头笼到脚!
见状,钟阿樱收了她的舞姿,重新站定,脸上终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红雾将少年团团围起,那根本分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