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似乎牛五方和付东流都在注视着那位少年走近。
周游只听少年的声音慢慢近了,应该是走到了了自己身边。
“如果我心中真有鬼,怎么敢来?”少年说起话来总是会带着笑,周游即使目不能视,也依然能从他说话的声调里听到那略带暖意又有些戏谑的笑意。
付东流并不理会那少年的话,反而对着牛五方道:“老牛,你说实话,你这老家伙是不是一直跟他有联系?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一直被你窝藏在这里?要不然,他怎么能这么快就赶过来?”
“嘿嘿嘿,老付啊老付,你连我也怀疑?”牛五方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言语里似乎并没什么气愤,简直就是大大方方承认了付东流的猜测:“不要这样嘛,你这样会搞得众叛亲离没朋友滴……”
“不要在意这些无谓的小事,”这会儿是那少年的声音了:“拯救周游的生命不应该是咱们共同的目标吗?”
空气中又安静了下来,除了一声实在忍不住的“吱”声,原来小白那只臭猴子也在。
少年似乎在近距离打量周游,周游能清晰的感觉到少年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围绕过来,像夏夜偶尔穿过枝叶间的悄风,如秋夜一轮圆月下满地的清辉。
圆月。
周游蓦地想起在风雨桥听来的故事,哦不,是提审的记录。如果自己恢复了,一定要亲口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事情从何而起,又往何方而去?
正在周游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听到少年缓缓道:“你们给他的真气,是不是没用?”
牛五方马上道:“是啊,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真气进入根本无法保存,马上就会泻掉……如果不是我刚才注入的那些,紧靠他自己的真气,恐怕早就……”
牛五方没有说完,听起来像是那少年打断了他:“不碍事的,还好他的气脉没有断,所以还能救过来。”
付东流的声音响了起来,充满了不信任:“说的你好像能手到病除似的……那你就说说,为何他气脉没事儿,真气却无法存续?”
“我是说气脉没断,并不是说气脉没事儿。”那少年仍然不疾不徐的,对于付东流的挑衅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周游虽然还算反应快,在音波震荡的时候用自己的真气护住了自己,但毕竟他的真气不足,再加上那个什么‘天地忽忽’的招数又很是蛮横,因此这让周游的气脉有了些许裂隙,嗯,就像是地震中被震酥了的墙,就算外表看起来没事儿,但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塌掉……”
少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马上又响了起来,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气脉毕竟跟墙是不一样的,而且我来的也及时,周游的性命是无需多虑的……”
这家伙夸起自己来,可真是不着痕迹,毫不客气啊。
“那……”听起来像是牛五方的声音,仍是有些担忧,毕竟是他的亲徒弟啊。
少年的声音很快打断了牛五方,道:“行了,这里交给我,你们都出去吧。”
“你?”付东流的声音依然疑惑重重。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不对?”少年道。
“好吧。”付东流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下了番狠心似的,他又道:“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希望你能……”
“行了行了,别啰嗦个没完,周游这个样子也不能等了……”说着,少年似乎把付东流等人轰了出去,站在周游的远处丢下一句“给我沏好茶等着”,才慢慢踱了回来。
少年应该是又站在了周游的身边。因为他又能闻到少年身上的气息了。
少年停了片刻,而后用更多了几分笑意的声音道:“听几个老家伙在这儿聊闲天,有意识吗?”
原来他早瞧出周游是在假睡了。
可周游依然不能说话不能动,他只能用比较明显的呼吸来回应那少年。
少年似乎是笑了笑,道:“得了,别乱动了。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就直接跟你说了吧,你的气脉受损的程度比我刚才说的还要严重,这个,你要有心理准备……”
周游心一沉。虽然他早就存了疑惑,如果气脉没断,只是被震出了些裂缝,那怎么可能到了让自己动弹不得的地步?而且真气全都漏出去、一点都不能存续,那得震出多大的裂缝口子啊!
似乎是看到了周游呼吸急促了起来,那少年安慰似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道:“不过,我说过不碍事,就是不碍事的……大不了我稍微费点儿事儿就是了。”
少年轻笑两声。
周游心里忽然皱了起来。他要干什么?什么叫他稍微费点儿事儿?
这时,周游只觉自己那只始终被握着的手中,一股暖流缓缓倾泻而来,周游顿时只觉自己被无限的温暖的云朵环绕裹围了起来,那一直刺激着他周身的芒刺般的痛楚顿时被抚平了许多,舒服的简直要真的睡去。
少年的声音隐隐的似乎从远方飘过来:“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他是要把自己的真气灌输给自己吗?可是,老师明明说了,那样没用的,真气会泻掉,这样做有什么用呢……
周游迷迷糊糊的想着,就这样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周游睡的极为踏实,他似乎又成了蜷缩在母亲腹中的婴儿,睡的如此的香甜,如此的沉沉,如此的安稳。
待周游从这一场无梦的好睡中醒来时,他发现睁开眼睛的自己,终于能支配身体动弹了。尽管